一个成名的前辈对着晚辈报上自己的名号,然而那个晚辈并不知道他是谁,这种情况实在是有些尴尬。
但宋怒河毕竟是久历风雨的江湖前辈,巷子里安静了片刻之后,就听他浑不在意的问道:“小友可是从‘醉仙楼’而来?”
王玄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宋前辈怎么知道?”
“呵……呵……”宋怒河好像是在笑,只是声音很轻很模糊:“‘醉仙楼’的美酒,只要是喝过的人,就永远都不会忘记它的味道。”
王玄心中一动,语带感慨的说道:“不错。‘醉仙楼’美酒的滋味比传闻中还要更胜一筹。”
“我不仅知道你今晚在‘醉仙楼’中喝过酒,我还知道你刚刚和‘神拳门’的弟子有过冲突。”宋怒河的语气很肯定,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而且,你的拳法刚猛堂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走的应该是佛家的路子。”
听了宋怒河的话,王玄知道,他这是又遇到高人了。只是他现在有些犹豫,这游戏中的高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想要从他们身上捞到好处,就要做好随时都被坑的准备。所以,遇到这种人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一时间还真的很难说清楚。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痒。机遇就在眼前,王玄没法说服自己就这么不闻不问。他在心中权衡了片刻,说道:“前辈真是慧眼如炬。晚辈素爱游山玩水,这拳法正是机缘巧合之下,隐居在某座山中的一位僧人所授。只是这拳法的具体名字,那位僧人却是没说。”
这番话却也算不得是假话。
宋怒河叹了一声,说道:“不是老夫自夸,这世间的拳法虽多,但真正可入我眼的,绝对不超过十种。你用的这门拳法,虽然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种,但仅仅是老夫之前所感受到的那一丝丝拳意,就绝不在这十种拳法之下。山野之中,果然多奇人异士!”
这语气大的有些吓人啊!难道这宋怒河是这个游戏的顶级存在之一?但这说话的语气明显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别告诉我是饿的!如果是受伤的话,是谁能将他打的这么惨,只能躲在小巷里深更半夜的才敢和人搭话?明知道刚刚和我动手的是“神拳门”的人,但说话之时却毫不回避,莫非他的伤和“神拳门”有关?
王玄在心中胡思乱想,嘴上却客气地说道:“宋前辈过奖了!不知前辈可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地方?力所能及之事,晚辈绝不推辞!”
宋怒河轻咳了两声,说道:“实不相瞒,老夫日前被奸贼所趁,现在全身功力尽失。如果小友方便的话,能否带老夫去个隐秘的场所疗伤?日后定有厚报!”
王玄说道:“不瞒前辈,我也是刚到洛阳,眼下还没个落脚的地方,实在不知哪处才算是隐秘。”
宋怒河沉默了片刻,说道:“老夫在这城中有处极为隐秘的私宅,位置只有我自己知道,小友只要带我过去即可。”
果然是狡兔三窟啊!王玄暗暗佩服了一下,说道:“自无不可。”脚下却是纹丝未动。
一声轻咳在巷子口响起,这咳声就像是咳嗽之人想把它努力的压在嗓子里,听起来极为的压抑,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又显得异常的刺耳。
一只无力的手,轻轻的抓住了巷口左侧边缘的一块青砖,然后是一个身影,佝偻着,无声地自巷子的黑暗中走出。
宋怒河低着头,右手握拳虚放在嘴边,又是两声压抑的咳嗽,这才抬头看着王玄说道:“有劳小友了。”
他的声音实在是很虚弱,就好像是暴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他的眼神,却是异常的明亮,仿佛此时此刻洛阳城上空的星光,里面蕴含了一种直摄人心的力量。
他脸上的笑容很温和,身上的青衫很朴素,就像是一个谦恭有礼的饱学之士,能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好感。
王玄在不知不觉间就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他上前两步,搀住宋怒河的一只胳膊,客气的问道:“宋前辈,我们应该怎么走?”
宋怒河没有拒绝王玄的好意,他任由王玄搀着自己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只听他一边指路一边问道:“还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晚辈王玄。”
宋怒河点点头,说道:“小友的拳法虽世所罕见,但我观小友自身却是毫无根基之人。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王玄连忙说道:“不瞒宋前辈,晚辈虽从小就崇道向武,但却一直是拜师无门。一身蹉跎至今,确实是毫无根基。”
宋怒河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
王玄眼巴巴的等了半天,宋怒河却只是时不时的出声指路,绝口不再提及他事,气的王玄不由得在心中大骂起来,刚刚生出的细微好感也半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