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后退了一步,那墙壁扭曲的如同搅在一起的麻花,越是如此越是隐约能看到包裹在墙壁之内的人体。多吉却一动不动,我忍不住冲他叫道:“你还傻在这里干什么?快跑啊!”
说着我就想去拉他,却被他摆了摆手,他看了我一眼,道:“族里的那几个老不死曾经对我说过,暴力是解决问题的一个有效手段,虽然我觉得他们说的太武断。不过,现在看来,今晚不用点暴力是走不出去了!”
“念叨些什么啊?”我急的直跺脚,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磨蹭什么?
多吉依然不理我,左手伸到了胸前,一道金光从他的独眼纹身里闪过,这一次,金光直接幻化成了一小股龙卷风一样的东西在他的手背上盘旋。小龙卷风旋转的越来越快,就在龙卷风的最顶端中央处慢慢升腾出一把奇异的弯刀,很像日本忍者使用的武士刀,又相比之下短了一截。黑色的刀把上也有一个独眼的标志。
“今天,我也要用暴力解决问题!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啊啊~~~!”多吉一阵爆喝中弯刀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朝活墙劈去!
没有预料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墙壁被生生撕裂开了一道道巨大的切口,里面掉落出来的是已经发黑干瘪的物体,一块块早已经失去了人形,只有不断飞落出来的蛆虫证明了这些物体曾是人类的事实。我愣愣地看着在我面前不断被多吉劈砍出来的物体跌落在地上,咔擦咔擦碎裂的声音仿佛是瓷器一类的东西衰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气息。
当一个发黑发硬爬满了蛆虫的心脏滚落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想我已经恐惧的麻木了。这些曾经是人的一部分的东西此时更像是一堆堆垃圾让人作呕。
“走了!”多吉一把拉住了还处于惊呆状态的我往前冲,劈开的活墙已经像是受了重伤的野兽一般不停的抽动着喘息着,裂开的伤口在不停的颤抖。穿过这堵墙,我和多吉终于走出了这幢充满着奇形怪状的怪物的住院大楼。
可当我再次回头望去的时候,穿了孔的活墙已经消失不见了,住院大楼又一次以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姿态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多吉手上的弯刀唰的一下又消失不见了,好像是被他收回到了手背的独眼纹身里。
“这。。。。消失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住院大楼里慢慢的走出一个人,一个中年大妈,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和多吉一眼就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昏暗的灯光下,我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影子。她是人!
“你干什么?”我拉住了居然想走进住院大楼的多吉,问道。
“刚才的女人是正常人,那么说来,住院大楼应该也恢复正常了。我要进去看看!”多吉回答。
“你就不怕再变成刚刚那个样子?”我呵斥他。
“你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多吉又是一副我不去尝试就不会知道结果的样子。
“送死吗?”我翻了个白眼,道。
“它正常了!”多吉安慰我道。
“可我还没正常哪!”我叫道,“这都是些什么?是些什么?啊!啊?”
“你冷静点!”多吉见我就在崩溃的边缘了,只好再次出言安慰。
“你知不知道今晚的一切让我把我这么多年来的三观都毁了?我差点就死了!那些东西是什么啊?你还叫我冷静?”我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哦,那有可能。。。是双鱼世界吧!”多吉回答。
“双鱼世界?我只知道双鱼星座,哪里来的双鱼世界?”我问。
“这个说来话长了,我等会再和你细说。不过,你还想和罗奶奶说话吗?刚才我进来之前,你见过她了吗?”多吉的问话让我为之一阵泄气,是啊,今晚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哪!要再次进入这个住院大楼吗?我盯着昏暗不堪的住院大楼的大门,进还是不进?这是个问题!
我绝对不想再和那些怪物打交道,可是,不进去又不能和罗奶奶见面!就在我纠结的时候,手机响了。
“小琅,你跑到哪里去了?”手机传来了花嫂的声音,“我才去打个水你就不见了,是看过你罗奶奶了吗?”
“哦,看。。。看过了!”我忙回答。
“那就好,现在你罗奶奶情况不太好,医生抢救了一段时间,说脑中风恐怕再也清醒不回来了!这可怎么办啊?!”花嫂在电话里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我一楞,这下好了,不用进去了,罗奶奶并发脑中风,再也清醒不了了!
安慰了一番花嫂之后我挂断了电话,脑子里还是乱乱的,既被刚才楼里那些怪物震吓到了,也被罗奶奶糟糕的情况而懵住了。
从此不能清醒!我无法想象一个人终日昏迷在床无法清醒的日子是什么滋味,也许,当初就应该让她和那个魏老头一起走,会不会更好一些?
多吉一路沉默的开着车载我回家,我也一路恍惚的没有说话。一晚上的折腾已经让我精疲力竭,当我到家的时候我连身体也没清洗衣服也没有脱就一头倒在了床上昏昏欲睡。迷糊中,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只是不停的叹息,喘气,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我却觉得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也许是在我的梦中,我看到了头上黑漆漆的天空和耳边呼呼的风声,那个女人的声音就仿佛离得我很近很近。而我,却一直感觉很困很乏无法睁大双眼,鼻子里还隐约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接着,她似乎轻轻放下了我,我感觉到了自己正从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被放下,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不!不要走!我好想喊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不要,不要遗弃我!一股被遗忘的恐惧片刻之间就淹没了我,几乎和父母死亡时候一样的伤心欲绝让我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喂!喂!”多吉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奋力的睁开双眼,感觉到了两眼附近,脸上一片湿热。
我。。。。哭了吗?
“你做梦也能哭的这么凄惨?”多吉一脸好奇的问我。
“哪有!”我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一摸脸,果然,全是泪水。
“你梦到什么了?”多吉依然一脸好奇,问我。
“不记得了!”我近乎粗鲁的推开了多吉凑过来的脸,为自己居然能在梦里哭成这样而感到害羞不已。
“不说就算了!”多吉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此时才不过早上七点多,但是,就在一个多小时候之后,周华大概就会被押往刑场,被执行死刑。看了一眼多吉,他神色看上去自然,仿佛一小时后即将要被行刑的人不是他的父亲一样。
“他。。。要走了!”我低着头,自言自语。
多吉没有说话,他站到了床前看着初升的太阳,阳光照射在他棕色的皮肤上似乎闪过一道金光。他低着头,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空气瞬间凝重的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暴力可以解决问题,你怎么不去劫个法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怎么问,可能一时大脑短路了。
多吉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道:“暴力能够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可是,也有真正的问题,暴力,解决不了。”
“那他就真的走了!”我道。
“他杀了你的父母。”多吉提醒我。
“呵呵!”我居然笑了出来,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我想,我已经完全相信了他说的话,杀我父母的,不是他!”
“就算他没有杀人,他也过不了这一关,劫数难逃。”多吉很是平静地告诉了我周华的死劫。冥冥之中,也许命运早已注定了。没有人能够更改,即使是拥有在我看来无尚能力的多吉。
“你不去试试看,怎么知道一定是他的死劫?”我用多吉的话还给了他,他都不去抗争,怎么就知道周华在劫难逃?
多吉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是几秒钟的功夫之后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道:“我母亲的预言一向很准。”
“是吗?她可曾预言到她自己的命运?和心爱的人相隔万里,不得相见?”我似乎有些恶意的宣泄着自己内心的负面能量,完全不顾多吉的感受。
“天女最大的缺陷,就是永远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多吉回答。
“无法预知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我道,“生命总是活在未知里才有意思。”
“不过,有些事你还是知道比较好!”多吉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我的面前,道,“比如说,双鱼世界。”
“是什么?”我摆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