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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烽火长天

BGM:慕寒《一眼江湖》

拍天扶桑树,千围矗岛上,枝桠茂盛、藤蔓蔓延,同根而生、依偎承风,叶如桑、生有椹,是为扶桑岛上仙界至尊灵物之一的扶桑椹,九千年成熟,九千年一次的扶桑椹大典自是为仙界盛事。扶桑椹大典仙家云集,各仙宫宫主、主事无一缺席,等待一万八千年方分得的扶桑椹。

“白泽仙将,重明仙将,”东华大帝君沉声念道,白泽与重明闻言驾云而来,轻落扶桑树下,身姿俊逸,临风更添文雅。众仙不禁窃窃私语,莫不赞叹两位仙将出尘风姿,无数仙女更是恨不得立即飞身而下。

重明与白泽一同恭敬作揖,朗声道:“见过东华大帝君。”

东华大帝君手执仙簿,慈霭笑道:“两位仙将剑法高深,屡立战功,自当砥砺精进,今奉天帝君之命,赐以扶桑椹,望两位仙将镇守洲岛,护仙界清明长安。”白泽与重明接过一旁仙童手中精致木盒,重又作揖谢过。

重明颔首,两手摩挲木盒,慨然心道:“数万年孤寂飘零,数万年沉心修悟,数万年浴血搏杀,终换得一朝建业,如今以仙将之位领得扶桑椹,当是不负当年别过,若再见师父,方可笑语践诺。”

恰在重明遐思飘渺之时,忽闻一声怒吼如天雷滚滚而来,惊破丝竹飘飘、逸兴正浓的闲逸安好。众仙循声望去,碧落蒙尘、水天顿暗,一袭玄色衣袍愈来愈大,不多时,万千黑影如墨云浓重翻滚,欺天而来。

脸色一沉,东华大帝君一改方才和蔼语气道:“鬼帝携鬼兵驾临扶桑椹大典,不知有何见教。”搁置仙簿,起身伫立云头,袖中,两掌渐渐张开,悄然凝聚仙力。

眼见鬼帝身后鬼兵越积越多,似望不见尽头的浓云翻墨,众仙难免张皇失措,白泽见状,向重明瞥去。重明心领神会,与白泽一同飞身护在东华大帝君身前。

“见教?”鬼帝堆起森然得意的笑容道,“莫论太古上古之战,单就这几万年,想我鬼族当是给仙界添了不少麻烦,仙界竟都应付得来。”

听得鬼帝话中有话,众仙一时不解,白泽摇着纸扇的手微顿,漾起从容笑意道:“原来,鬼族内乱引起东海之战与来生台混乱,并非无心之为。”

鬼帝仰天大笑,许久方带着三分赞许道:“纵观仙界,还是与鬼族交战最多的白泽仙将,最为才思敏捷。没错,鬼族内乱固然因帝位争夺而起,不过,东海扰动确是我与世子旁施有意为之,至于冥府游魂作乱,却是顺水推舟而已。”

众仙闻言皆是一惊,怎么也料不到,本以为守得仙界安宁的尽心竭力、热血奋战,竟是鬼族的精心筹划,落入彀中而不自觉。不少仙家忧愤难抑,手中早已凝出长剑,银光点点似星子坠落,甚是好看。

“今日打扰仙界雅兴,不仅叙旧,还要清算,”鬼帝语气蓦然狠厉道,“来生台之战,无数鬼族游魂为仙族毁灭,虽是已逝游魂,此仇却不可不报。”言罢,两掌横推,凝出大刀斜劈,身后鬼兵铺天盖地涌来,仿佛漫天乌云巍巍压来,似要吞噬一切。

东华大帝君两掌拍出,两道银光冲天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下银白仙障,凝含仙力沉声道:“成雁字阵列。”众仙闻言纷纷飞身云端,转瞬之间就摆开磅礴战阵,手持长剑,注视扑来鬼兵。

白泽用力展开纸扇,重明亦凝出金缕剑,相视间倾身飞出,迎上一班系有赤金腰带的鬼兵。重明眸色一沉,挥动金缕剑,数道金光激射向鬼族亲兵,又回剑护体靠向白泽。两位仙将,一扇一剑,颇为默契地攻守有度,金光银光交相映衬,宛如日月凌空,又如暮春梨花迎春花簌簌飘落,明亮鲜艳。

众仙见状亦变幻战阵,成高低远近参差阵仗。仙位较低仙家在后在高,以剑光为箭矢,顿时银白光芒纷飞,如洁云盖穹,掩向浓黑层云。仙位较高仙家在前在低,于仙障下挥剑与鬼兵拼杀,刀剑相斫之声不绝于耳,光影交叠明灭变幻。

东华大帝君正欲再下仙障,就见一仙兵急急飞来,神色慌张、草草作揖道:“鬼族世子旁施率兵攻掠炎洲南岸的人族,并谎称受仙族指派,紫微大帝已然受天帝君圣令率元洲、流洲等洲岛各宫仙家前往一战,天帝君已再调仙兵,却不知何时来援。”

“如此一来,”东华大帝君脸色凝重,扫视黑白混杂的海天,“若只待援兵,恐是早将扶桑岛拱手让却。”两掌画动,静心沉气,浑厚声音于混战中亦十分清晰,“雁字返一,大道归元。”

众仙闻言,错落有致的战阵渐渐变作一字防线,白泽与重明在纷飞剑光掩护中,且战且退回阵列。东华大帝君两掌画圆,推出明若满月的光亮,诸仙挥动剑光,仿佛众星拱月直向那抹光亮。

待得光亮灿如朝日,白泽与重明扇剑同挺,不过重明承接光团,反手轻托长剑,右上左下画弧,看似柔软无力,实则携带众仙仙光,引向白泽。白泽手腕翻动,纸扇横推,一道耀眼银光蓦地飞射冲入鬼阵,如同烟花乍绽,于浓密黑云间散落一方清朗。

本已一路厮杀到得仙障下的鬼帝,见鬼兵阵势凌乱,难以再整进攻,恨恨看了一眼垂坠的仙障和排列整齐的仙家,大刀一挥,森然道:“收兵撤退,驰援世子。”纷乱鬼兵勉强为鬼帝统领向西南而去,漫天乌云渐渐退却,旷远苍穹方显往日碧湛。

见鬼族退兵,众仙不禁长舒一口气,望向碧海苍天,依旧如故,仿佛方才生死混战,不过梦幻泡影,但胆战心惊却是真切。

还在众仙惊魂未定之时,东华大帝君冷静道:“元洲、流洲等各宫宫主和主事,两位仙将,赴炎洲紫微大帝麾下对阵鬼族世子旁施,青龙次仙和岛上仙家随我镇守扶桑岛,其余各宫于四面山静候天帝君圣令。”话音甫落,众仙纷纷领命而去,不久前和乐升平的扶桑岛,顿时紧张起来。

南海炎洲、南岸之角,战火纷飞、烈烈风中,金色铠甲、分外醒目,大刀所过、生灵涂炭,鬼兵压海、吞噬无情。而那西海流洲,山川秀美,一朝硝烟、映衬长天,世子旁施、无数鬼兵,攻城略地、迅如闪电,残阳染血、晕散惨淡。待白泽与重明率一干仙家越海万里赶到流洲时,便是这番洲岛陷落的景象。

“不料鬼族竟有如此武艺高超、谋略深厚的鬼家,”紫微大帝凝视翻滚云海中的金甲,神色严肃道,“鬼族最重帝位承袭,几万年前的鬼族内乱中,鬼帝平定叛乱、保得帝位,想必世子旁施甚为关键。有这般世子,鬼帝此次当是自信满满。”

白泽与重明闻言不禁心中一凛,重明担忧道:“纵然如此,亦不能放纵旁施恣意妄为。”白泽点头接道:“方才观旁施作战,刀法精奇、指挥有度,于鬼兵中威信甚高,若制住甚至斩杀旁施,定可引起鬼族慌乱、离散军心,如此猛烈攻势方可衰微。我与重明自当想方设法对付旁施,可是,旁施身边的亲兵忠心护主,颇为棘手,须有若干仙家相助,才可勉力一试。”

“玄洲罢,居北海戌亥之地,背靠昆仑、远望钟山、面向流洲,可谓是至关重要的防线,流洲若破,天帝君所居四面山便无屏障。两位仙将就在玄洲退而设防、遴选仙家,将鬼族阻挡于北海之外。”紫微大帝不假思索道。白泽与重明深深作揖,领兵向北。

玄洲之上,丘山起伏连绵间,藏一风山,峰如箭戟、幽深似潭,偏又满是金芝玉草、溪流蜿蜒,美景旖旎不输。从云端落下的诸位仙家,沉醉在这山水之中,浑然忘记正置身于两位仙将设下的试炼之中。

蓦地,雷电般轰隆声响四面围来,方有仙家敛神道:“玄洲风山,长年声响若雷电,蕴含深厚仙力,两位仙将选此试炼,当是欲一试我等仙质。”话音刚落,就见不少仙家或扶额、或躬身、或坐卧,难以忍受声响携来的仙力。

轰隆声响渐重,长身伫立的仙家愈来愈少,正在凝神静气抵挡涌动仙力之时,就见金光银光突然飞逸而出,宛如金龙玉蛟,迅捷夭矫。几位仙家忙举剑格挡,纷纷后退数步方勉力站稳。

纯白靛蓝左右攻来,皆是柔和虚浮,无半分凌厉,挽扇如生凉,舞剑如赏目,却是身形飘忽不定、四处游走,十招之内便已与几位仙家交手。一时剑光飞腾,杀气顿起,两位仙将剑法看似柔弱,实则剑气似滔滔江水滚滚不绝,更兼幻影之术隐身遁形,纵使几位仙家合力攻守,也不过勉强抵住,伤不到对方分毫。

雷电之声愈加沉重,仿佛撼天动地,连娇嫩鲜艳的金芝玉草亦如秋风衰兰微微颤抖。白泽纸扇横扫,重明长剑斜劈,金弧银盘扑将过来,几位受炼仙家不禁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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