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气放晴,早起用饭之后,庆安王便牵了太傅的手去院子里赏花。碧绿的枝桠之上,细细密密的花蕊吐了新鲜的颜色,有的粉嫩、有的鲜红,一如林馥脚上点点透亮的明媚。
日光自斑驳的树枝中钻出来,零零散散地落在林馥脸上,她扬起脸,被温热的光刺得睁不开眼,不由抬手去遮。身前之人拉开她的手,笑着低下头,亲吻她微微颤动的眼睑。
燕榕送过她许多女儿家的小物件,林馥一样一样收着,从来不敢拿出来穿戴,只是入了夜打开观瞧,也不由觉得好笑。譬如穿耳染指、簪花束腰,少女之时都未曾做过的事,他倒做得齐全。待他的嘴唇离开了些许,她便低头望向昨夜新染的玉笋丹蔻,果如他所说,明媚的红色似是透骨般娇艳,从头到脚总算有一点姑娘家的模样。
“喜不喜欢?”他抵着她的额头问。
“喜欢。”林馥答。
“喜不喜欢我?”他又追问,哪怕她同他在床榻间放纵恣肆,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
见她不做声,燕榕不由抱怨,“就连骗我也不肯?”
“我身负教授储君之职,岂会撒谎?”林馥抬头看他,却是慢慢地笑了,“许是有些喜欢的。”
燕榕愣愣的看着她,耳边是沙沙的风声,吹得碧绿的叶儿轻轻响动,他木然站立了半晌,狂喜道:“我也喜欢。”
这自作多情之人,她又没有追问他。林馥转身往书房而去,今日又未上朝,她手上的事情却是越积越多,想想便觉着烦闷。
庆安王欢喜地跟在她身后,“把许是、有些去掉,重新回答我。”
林馥笑道:“不。”
杨桃自廊下走过,发觉庆安王殿下如同嗷嗷待哺的鸟儿,欢快地围在太傅身旁展翅欲飞,仿佛她一挥手,就能赏他一块鲜肉似的。自庆安王殿下赖着不走以来,她想同太傅请教学问便是难上加难。况且皇后娘娘还要时常过问太傅起居,她只得硬着头皮如实相报。自从二人回了府,大约一直缠绵床榻,未曾走出过巴掌大的后院……皇后听罢,却是以团扇半掩着脸笑出声来,却不料天子下朝归来,若有所思道:“看来三日病假似是不够,不如再放任个十日八日。”
杨桃看得出来,庆安王是喜欢极了太傅的,至于太傅,大概也喜爱殿下。数月之前,杨桃亲见过有男子当街向太傅表明心意,说是为太傅的才华所折服,愿为她的入幕之宾。太傅听罢一脚踹向那人胸口,骂了一句“污秽”!原来在太傅眼中,有男子同她求爱索欢乃是污秽之举,那么她同庆安王又算什么?
林馥将手上的文书整理妥帖,却又被燕榕按住了手。她不由蹙眉道:“殿下在此处不走,我实在无法做事。”
“哪有那样多的事,需要你没日没夜地操劳?”燕榕不满道:“我都不必日日往神机营而去。”
林馥心道:你们一辈子兄弟,便是你纨绔不作为也是个亲王,我和你可大不一样。庆安王却是低头捉着她的手道:“从前在碧海城就是这般,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你执意将诸事都攥在手中,岂不是要累死自己?”
“说来也怪皇兄,春试是礼部之事,怎么推给你来做?”燕榕越想越不对,却是道:“纵是礼部尚书亲安良涉案,两个侍郎又不是死人。”
林馥笑着抽回手,“是我多管闲事。”
“户部还不够你累,怎么又管上了礼部的闲事?”燕榕不由想起几日前,皇兄还说林馥自请去各地督查赋役征银,连忙道:“督查赋役之事,你不准去。”
“陛下已经驳回了我的奏章。”说到此事,林馥也觉着尴尬,她原本想要借机躲开他的纠缠,哪知被天子驳回了奏章也便罢了,却是再也躲不开他。她与他认识这样久,她越是回避,他越是追逐,及至最后纠缠一处,似乎再也说不清楚了。
中午昼寝之时,他在她耳边柔声低语。他第一次同她相见,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彼时以为她只是个相貌柔美的少年,加之身份阻碍,只得在心里默默想着她。待他年岁渐长,对她的心思也如野草一般疯长,剪不断、理还乱、看不清、烧不尽。他想法设法忘记她,越是刻意便越是思念,而后竟有些走火入魔,对女人提不起兴致,见男子觉着恶心。
林馥从不知晓,她竟然将他害得这般凄惨。燕榕却是又去翻找那锦盒中的物件,而后道:“因而我下定决心,这一回将你拴住,再不放手。”
他的手中是一串晶莹的手链,其上缀着几只精巧的铃铛。知晓他喜欢折腾这些花样,林馥便笑着伸出右手给她。
“太傅真是学识浅薄。”庆安王嗤笑道:“这是脚链。”
林馥恍然大悟,“我哪里比得上殿下,对女子贴身的物件如数家珍。”
他也不顾她的嘲讽,褪了她的鞋袜便将细细的链子向她脚踝上系。她的皮肤白且细致,指端的丹蔻若晚霞一般美,再戴上这脚链……
“你便一辈子都跑不了。”燕榕满意道。皇嫂曾经借过一本奇书予他,若是要用强,依葫芦画瓢捆绑了她还不容易。可是面对他喜欢了那样多年的女人,他舍不得。南楚民间有赠耳坠的习俗,无奈林馥不肯穿耳,他也怕她觉着痛,思前想后只得作罢。
自燕榕替她戴上这物,也不肯昼寝了,只是轻轻晃动她的腿,听着脚腕的“叮叮”铃声也觉着满足。林馥知晓他素来是孩子心性,正要笑着抽回脚,却被他按着腿不准动。
她与他对视的一瞬心道糟糕,这人哪里是孩子心性,分明是青天白日,眼神中怎么也生出了几分欲念来。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夜里,燕榕从未看清过她的模样,趁着此时天色正好,他便将她剥得干干净净,压在身下颤抖了一番,她的脚上还带着纤细的链儿,随着他的剧烈起伏“叮叮”地响个不停。林馥从来都是紧咬着牙关不肯出声,可那叮咚作响之声却在他耳畔不曾停歇,一如他同她震颤不休的心跳。
林馥大抵是埋怨着他的,抵着他的胸膛说:“殿下……要节制。”
他却是不肯听她的话,愈发用力道:“我已经足够节制。”
一连几日缠绵床榻,终是教庆安王心满意足。只是林馥觉着到处都在痛,便是连后腰也酸痛得厉害,二人遂约定休战三日。而后庆安王便收到了老友齐赢送来的一张药方,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延年益寿之法宝。哪知燕榕看了大怒,他虽不懂医术,却也认得这些都是补肾壮阳的虎狼之药,齐赢这是巴不得他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