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馥抬头,便见庆安王殿下又私闯民宅,说是私闯似乎也不对,因为这本就是他的宅院。
“殿下不是明日才回来么?”林馥问。
“明日一早入宫。”燕榕低着头,看不够似的冲着她笑,“我走的时候你还病着,就想早一些回来看看你。”
“风寒而已,并无大碍。”林馥觉着他似乎兴致高涨,今夜恐怕又要赖着不走了。
“我披星戴月而回,还没有用饭。”燕榕饿得饥肠辘辘,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你得陪着我。”
“我唤杨桃去准备。”林馥说罢就要起身。
“别。”他抓住她的手,又将她按回椅子上,“我带你出去吃宵夜。”
林馥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明日还要上朝,实在有些晚了。”
燕榕不应,俯身抱住她,以侧脸轻轻摩擦她的颈项,声音不由软了下来,“出了门就是御街,我早一些送你回来,不耽误明日上朝,好不好?”
林馥隐约觉着,他怎么也学着凰儿的模样,开始向她撒娇了?
怀中之人刚刚沐浴完毕,头发上、身上有隐约的香,他从前觉着她是个硬骨头,连脾气都是硬的,可是如今抱在怀里,却发觉她哪里都绵软,甚至她还未来得及穿上那层铁甲钢盔……他故意贴着她蹭了蹭,压着她的胸脯,“是不是可以了?”
“什么?”林馥只觉他下巴的胡茬刮着她的脖子,又痛又麻,整个身体都被他包裹着,躁郁难耐。
“上一回未做完的事。”他在她耳畔缓缓吐气,拂过她的衣领直往身上钻。林馥浑身僵硬,便是连汗毛也立了起来。
若非当日被他折腾地病殃殃,上元节那一夜,他恐怕已经同她苟且了一番……说是苟且似乎也不对,毕竟男未婚女未嫁,他与她又时常独处,纵是情之所至发生些什么,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林馥隐约觉着心慌得厉害,他越是靠近,她便越是不知所措。
“我陪殿下去吃宵夜。”她挣扎着起身,又连忙推开房门,兀自走了。
燕榕独自坐了一会,一腔热情被扑面而来的夜风吹散。她虽然不再似从前一般殴打他,可始终是回避的。她究竟是对男欢女爱没有兴趣,还是对他没有兴趣?
皇室子弟十几岁便开解人事,他还未封王之前,常有美人在他眼前晃荡,有些胆大包天的,大白天便往他怀里扑,恨不得即刻在红宵帐里翻滚一回。纵是怯懦羞涩者,经他一番戏弄,也会“嘤咛”一声瘫软在他怀里,撅着嫣红的小嘴任君采撷。
燕榕越想越悔,他当年纵是有所怀疑,也未曾想到林馥真是个女人。碧海城的那几年,他做什么不好,偏喜欢以女子犒赏下属。起初林馥不肯接受,他还搂着她的肩膀,笑着打趣她说:“莫不是你被皇嫂伤了心,对女子失了兴致?”
见她不语,他愈发起劲,捉了一旁倒酒的女郎往她怀里塞。林馥面有难色,连连躲着那女郎,他却越发觉着有趣,按着林馥的手往那白嫩嫩的胸脯上抓了一把。
那女子眉眼纤细,娇媚地唤了一声,“殿下好坏!”更是将圆滚滚的胸脯望他怀里贴。
平心而论,他实在有些腻味过度丰盈与暴露的女子,那胸前与大腿的一片白,就好像案板上白花花的肥肉在颤动,闷得他呼吸不畅,眼看着那肥肉之上竟要掉落二两油水下来……可是该抱还是得抱,男女之事本就天经地义。
想来当日的确吓到了林馥,她猛地抽回手,目光中有些许嫌恶,而后转过脸去不再看他。彼时他还揶揄她,“林馥,难不成你不举?”
此话一出,倒是惹得同席的兄弟大笑不止。似乎自那时开始,林馥便愈发孤僻了,若非必要,她便不会与他同席饮酒。
从前将她当作兄弟之时,他的确有几分口无遮拦,不论公私皆不避讳她。比如他曾夸下海口,说自己在明城桃花太多,这才早早封地为王,逃离那温柔之乡。他还吹嘘过自己夜御数女的丰功伟绩……遥想他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气得她憋红了脸,而后毫不留情地卸了他的双臂,倚在门外呕吐不止。
而今她虽然不再抗拒,始终是不予回应的回避态度。她之所以忍着没有发难,大抵碍于他的身份。一想到这里,燕榕不由惆怅得厉害,眼看着已经到了二月,过不了多久他便要远征东南,又有数月不能与她相见,待他凯旋而回,还不是得回碧海城。若他是她贴身的胸甲该多好,如此便可每日抱着她,贴着她,一天也不会分开。
待他走后,难保有如岳临江那般小人觊觎林馥。林馥忙于政务,根本不理会他的诉求,若是教她放弃京中诸事随他走,她定然不会答应。他须得在离开前,逼着她将债务还了,而后再去向皇嫂讨个旨意,早早将她的身份给定了,免得夜长梦多。
燕榕一番前后思量,瞬时觉得天衣无缝,对,就该这般行事!
出门之时,林馥便又是那个风流俊逸的太傅,燕榕在她胸前戳了戳,硬邦邦地硌得他手指痛,“太傅可还记得,先前欠了我些债务?”
林馥点头,他三天两头来催债,她想忘记都难。
“待春试结束,你我闲暇之时,一同去京郊踏青可好?”燕榕偷偷观察她的神情,“届时……小住几日。”
林馥的脸色有一瞬的苍白,却是低着头“嗯”了一声。
啧!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又不是他强迫了她。燕榕伸手去捉她的小手,冰冰凉凉的,倒是因着他的一番邀请吓得战栗了起来。
“你是怕我,还是害怕那种事?”他带着她自小门悄悄溜出,便是沈全也未曾察觉。
林馥觉着,自从他知晓她是个女子后,当真愈发露骨了。
“我知晓你从前没有男人,短缺了经验……”燕榕思前想后,这事不难,他大可无师自通。再说皇兄宫里多的是花样图本,他完全可以与她依葫芦画瓢,慢慢探索。
“下官的确不及殿下夜御数女,神力过人。”林馥忽然道。
燕榕狠狠在她手上抓了一把,她果然记得从前的旧事!
“那些都是随便说说,你可别放在心上。”燕榕见她要抽出手,急急忙忙地将她往怀里带,一边抱她一边解释,“我好面子,我要脸,这些都是从前说大话唬你的!”
林馥于夜光下斜睨着他,似是觉着他的样子很好笑,“嗯,我知道了。”
他首先是一个亲王,有地位;而后是一个男人,要面子。可是在她面前,他当真将里子与面子都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