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人得到香草的报告,全都得知了明珠绑架莫言的事,老爷和几房太太纷纷聚集在前厅焦急等待几人回来。
大太太心里尤为矛盾,一边是新过门的媳妇,一边是娘家侄女,无论是谁伤了谁,后果都不堪设想。
三太太表面上沉默不语,心中无比担忧,盼儿刚与自己相认就被人加害,万一出事该如何向死去的丈夫交待?
最沉不住气的就是二太太,一双儿女前去救人,吉凶难卜,悔不该当初答应心阳这门婚事,找这种不省事的丫头进门,根本就是惹祸上身。
二太太一见到湛羽进门,忙上前打听:“怎么心阳、心月还没有回来?我们不能只是等啊,派家丁去救人了没?”
“已经安排了人前去了,相信很快大少奶奶,二少爷、三小姐他们就会回来了。”湛羽安慰二太太道。
“别慌!也许只是一场误会。明珠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的。”江孝全淡定地说道。
“就是因为不是小孩子才可怕呢!你没听香草说吗,明珠是特意找了几个彪形大汉助阵的,这些江湖匪盗都是冷血无情的,万一伤着心阳怎么办?心月可还是个黄花闺女呢……”二太太说着,伤心地嘤嘤哭泣起来。
“好啦!明珠的目的不在心阳和心月,她怎么可能让人出手伤害自己未来的夫君呢?我倒不担心他们,希望莫言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江孝全说出了心中的顾虑,这话让三太太更加忧心,她离开坐位,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三太太刚到门口不久,就见到马车回来。三太太迫不及待地上前打探莫言的情况。
莫言下了车,见到三太太,一头钻进她怀里,止不住地哭泣。
三太太看到女儿狼狈委屈、衣冠不整的样子,心如刀绞。
“人没事就好,走,回我屋里去。”三太太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搂着莫言朝后花园走去。
致远见莫言有人照顾,放下心来。转身对心阳兄妹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你别走,你受了伤,上了药吃点东西再走也不迟!”心月一把拉住致远。
“是啊致远,今天要不是有你,后果不堪设想。先进来上了药再说吧。”心阳也挽留道。
“心阳,心月,你们总算回来了,吓死娘了!”二太太奔出来,仔细打量着儿子说道。
“娘,我们没事,多亏了有他帮忙,大嫂才没有落入贼人之手!”心阳拍着致远的肩头对二太太夸赞道。
“又是你!还真是巧呢,江家只要一出事,你总是到场,真不知道你是江家的福星呢,还是和贼人早有串通,故意设计!”二太太斜睨着致远说道。
“娘,您别乱说嘛!今天是我请呆子哥去杏园帮忙救人的,而且他还因此受了伤,你怎么能胡乱臆测,以怨报德呢?真是!”心月不满二太太羞辱致远,扶着致远绕开二太太进了江府大门。
“你……你还没出阁,少跟男人拉拉扯扯的!”二太太指着女儿的背影喝斥道。
“好了,娘,现在大家都平安无事,您就别节外生枝了!我饿了,陪我回去吃饭吧!”心阳搂着二太太的肩,将她哄进了门。
大太太见几个孩子都回来了,忙上前问心阳道:“心阳啊,明珠呢?她怎么没一起回来?”
心阳想了一下,如实说道:“我把她丢在杏园了。”
“啊?天都黑了,你把她一个大姑娘家独自丢在杏园,万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啊?”大太太不无担忧地埋怨心阳道。
“已经让家丁去接她回来了,和我们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不会出事的。今天她做出这么无良的事情,我必须惩罚她一下。”心阳固执地说道。
“罪过,罪过啊!明珠到底是怎么了,偏和莫言过不去呢?”大太太不解地说道。
“不知道听了什么人嚼舌根子,硬说莫言是妖怪变的,简直是不可理喻!”心阳一提起明珠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拂袖而去。
大太太愣在原地,心里有了数,她在寻思着,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心月把致远带回自己的房间,拿出药箱为致远敷药。心月看到致远紧锁眉头,咬牙忍疼的样子,更佩服他是条硬汉。
“呆子哥,我娘说话有口无心,你别往心里去。”心月为了分散致远的注意力,和他聊起了天。
“不会的。”致远淡淡一笑。
“其实,我娘也挺可怜的。”心月轻叹了一声。
致远抬起头看着心月,眼神里有些好奇。
“我娘曾经嫁过人,可那个人对我娘很不好。我娘跟着他受穷就罢了,可他还对我娘动辄打骂。后来,我娘遇上了我爹,爹对我娘心生爱慕,娘也对爹产生了好感。当爹得知我娘身世凄惨,才带走了我娘,救她出水火的。尽管如此,我爹一直还是觉得自己有愧于那个男人。之后,我爹还差湛管家多次去我娘前夫家赠过银两。我娘这么要强,就是因为心里受过伤,她妒忌爹又娶了三娘,所以总对别人充满敌意。”
致远从心月的话里,一下子联想到自己的娘。自己的爹对娘那么好,可娘也和别人跑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这个江老爷一向以德行善举自居,竟然也做过这种拐带人妻的事情。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还能想法补偿那个被人抛弃的男人,不像我爹,一生孤苦穷困,不得善终……
“呆子哥,你在想什么?”心月见致远入神不语,忙问道。
“没什么。对了,心阳是不是对莫言……”致远觉得白天心阳见到莫言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激动,并不像一般叔嫂之情。
“嘘!”心月四下张望了一下,轻声对致远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其实,我二哥早就对莫言一见钟情。可二哥对莫言再上心,莫言也无动于衷,只视二哥为友,和二哥保持距离。”心月说道。
“真奇怪,就心阳和心云而言,你若是莫言更容易爱上谁呢?”致远大惑不解。
“我也是觉得怪啊。以前我和莫言聊天,觉得她好像心里是有人的,所以才拒绝二哥。可后来突然她就答应嫁给大哥了,真不知道是出于对大哥同情,还是日久生情!”心月摇了摇头。
“那江心云是真心喜欢莫言吗?”致远接着问道。
“那是当然了,大哥对莫言的感情日月可鉴、有目共睹。大哥从小到大,没有对任何人动过感情,莫言让大哥第一次体味到什么是爱!我敢说,莫言如果哪天突然不见了,大哥一定会无法承受,甚至会丢掉性命的!”心月站起身把药箱收好,笑着对致远说道:“不谈他们了,我还没问你,今天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我……原本有些事想和江老爷谈。”致远犹豫地说道。
“是吗?那我带你去找我爹。”心月热情地说道。
“还是不用了,我还想再考虑一下。”致远低下头,支吾道。
“别考虑了,我爹说过,做事情要趁热打铁,瞻前顾后就会错失很多生意机会,走吧!”心月以为致远来找爹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又怕爹嫌弃他店小才羞于开口。
心月把致远带到书房,听到江孝全正在书房里和心阳谈话。
“爹,我要退婚。”心阳笃定地说道。
“心阳,你和明珠的婚事牵扯到两个大家庭的感情,葛家是我们生意上的长期合作伙伴,更是你大娘的娘家亲戚,万一为这件事伤了和气就不好了。”江孝全语重心长地说道。
“爹,可我根本不喜欢明珠。她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了,她现在变得自私自利、凶残狠毒,她今天竟然想让那些恶徒对莫言……”心阳说不下去,狠狠用拳头在墙上砸了下去。
“好了好了,女人之间因妒生恨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今天做的事确有不妥,可也是因为喜欢你才……算了,今天的事不要再提了,但你要退亲的事我绝不答应。不要赌一时之气,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消气了。明珠还年轻,需要多提点她。你今天把她一个人扔在杏园,不也很过分吗?各让一步吧。”江孝全拍着心阳的肩头劝道。
“爹,二哥!”心月带着致远走进了书房。
“致远,你来啦。今天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我有点措手不及、晕头转向了,都还没有来及感谢你!”江孝全满面笑容地对致远说道。
“江老爷对我以友相待,我为江家做点事也是应该的。”致远说道。
“爹,致远有事情和你谈,你们慢慢聊,我去帮你们沏壶热茶,顺便让厨房做几道小菜。”心月扫了致远一眼,笑着走了。
“致远,来坐!以后不要叫我江老爷了,太生份!就叫江叔吧。你今天找我是生意上有什么困难吗?”江孝全招呼致远靠在自己身边坐下。
“不是的,我来找江叔,其实是……上次江叔对我说的事,我已经考虑好了。”致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是吗?说来听听!”江孝全来了兴致,睁大了眼睛说道。
心阳看着致远,也好奇地坐下倾听。
致远想了想,缓缓说道:“我想请江老爷把心月嫁给我。”
“你说什么?”江孝全还想再证实一遍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
“我很喜欢心月,不知是否有幸高攀!”致远又说了一遍。
致远的话让父子俩都出乎意料,江孝全高兴地一拍桌案说道:“那真是求之不得啊!你早就该来找我了,我江孝全的女儿虽说不是天上有、地上无,也算得上是德才兼备、漂亮大方。你若是不选,可就真走宝啦!心月这丫头还不知道吧,一会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这下真好,心阳和心月本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要是婚事也能在一天办,那真是好事成双、无语伦比了!”
“爹!”心阳一听江孝全还要坚持自己和明珠的婚事,有些不悦。
“心阳,你也不要再固执了,人非圣贤、熟能无过呢?只要你日后对她表明真心,她自然就不会再闹了!你娘不也是刁蛮善妒,我们一家子不也过得其乐融融吗?别耍小孩子脾气,明天好好和明珠说说。我很期待喝你们这对兄妹的喜酒啊!”江孝全拍着心阳的后背说道。
“爹又想喝谁的喜酒啊?”心月端着茶壶进来问道。
“心月你来得正好,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江孝全对心月连连招手。
“是什么事啊?”心月走到桌前问道。
“女大不中留,有人看中我的女儿,上门求亲来了!”江孝全点着心月的鼻尖说道。
“什么?”心月不明其意,扫了一眼致远,看到他双目低垂,嘴角挂着浅笑。
“致远希望我把女儿嫁给他,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说我该不该同意呢?”江孝全和女儿开起了玩笑。
“这……这怎么可能?”心月捂住绯红的脸蛋,不可思议地看着心阳自语着。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有用刀架在他脖子上!致远是真的来求亲了,你没有在做梦,不信吗?”心阳用手狠狠在心月胳膊上捏了一把,疼得心月直叫唤。
“二哥,你下手好狠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明珠就是一对毒辣夫妻!”心月揉着胳膊说道。
“再和我提她,小心我揍你哦!”心阳假意要伸手打心月,心月忙蹲下身子,躲在致远身后。
“我不怕,呆子哥以后会保护我的!对吗?”心月闪着眸子,看着致远吃吃地笑着。
致远扶着心月的肩膀站起身,温柔地说道:“只要你愿意,我会保护你一辈子!”心月将脸贴在致远怀中,眼里落下了激动而又幸福的泪水。心阳在一旁看着,心里既有感动,也不是滋味。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而自己却要面对无爱强塞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