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刚一吃完午饭就缠着心阳陪她去街上逛,心阳不想去,却又碍于情面,只好同意。
大太太看着明珠兴高采烈地跟在心阳身侧,开心得像个孩子。不由也跟着喜形于色。
“你看,这两个孩子多般配?”
一旁的小茹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并不认同地皱眉道:“我怎么觉得她俩好像剃头挑子——一头热呢?二少爷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大太太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心阳好像是有些口是心非、敷衍搪塞。也许是近来在铺子里忙累了吧,年轻人,在一起久了,自然就生出感情了!”大太太对此并不担心,默默向佛堂走去。小茹冷笑着自言自语道:“大太太,你说错了,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湛羽一接到玉荷捎来的书信,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江府。虽然湛羽并不留念玉荷,但听说玉荷怀了自己的骨肉,还是异常激动。
“吁!”湛羽在江府门前勒马拉缰、飞身而下,身手敏捷地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年近五旬的男子。
穿过长长的庭院,湛羽目不斜视地直奔自己的住所,甚至没有看到几米开外的地方二太太正巧路过。
二太太张口结舌地瞪大眼睛,看着湛羽一路飞奔。她见到湛羽那一瞬间的激动立刻被前所未有的无视与愤怒所充斥,顿时感到头晕目炫,四肢无力,若不是银珠及时扶住,差点摔倒在地。
玉荷正坐在床前为腹中的孩子缝制衣物,见到湛羽推门进来,既惊又喜。
“你回来了!”玉荷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问候。
湛羽缓缓走到玉荷面前,温柔地看着她的脸说道:“你怎么瘦了。他们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不不,老爷、太太她们知道我怀孕了,十分照顾我。每顿都为我烧小灶,还派了小茹过来服侍我。”玉荷见湛羽眼神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心中如饮蜜糖。
湛羽走到桌前,打开汤盅盖子一看,立刻眉头紧锁:“怎么只吃了这么一点,你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吸收,不多吃点哪有营养?”
“我总是反胃,吃不下去,你别生气,我这就吃!”玉荷忙伸手去接汤盅,却被湛羽拦住。
“已经凉了,我去厨房热一下,你等我!”湛羽端着汤盅离开了屋子,玉荷心中喜不自胜。
湛羽热好了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在长廊里正走着,却被人迎面拦住了去路。
湛羽抬头,见到二太太目光如剑,银牙紧咬,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二太太!”湛羽轻声招呼。
二太太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质问道:“你不是说根本不喜欢她吗?为什么她还会怀上你的孩子?”
“她,是我的妻子,我只是在尽一个丈夫的本份!”湛羽缓缓说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骗子!少找借口了!是你虚伪善变、欲壑难填!”二太太气得咬牙切齿。
“我希望能给湛家留下血脉,不然将来无颜去九泉之下见爹。”湛羽解释道,希望得到二太太的谅解。
“是啊,你是怪我给不了你这些吗?你不是一直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吗?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用欺骗的手段霸占了我,现在你玩腻了,就另觅新欢……”二太太越说越气,伸手一把掀开汤盅的盖子,看到里面是湛羽为玉荷亲手做的粥,二太太心碎不已。
“二太太!”湛羽紧张地盯着二太太,生怕二太太会图一时之气,砸掉汤盅。
“你放心,我不会砸!以后我们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你走吧。”二太太把盖子重新盖上,愤然侧过身子让湛羽通过。
湛羽心痛地看着二太太,轻声对她说道:“你到现在仍不信任我!为什么总是对我猜测怀疑?我将心全都给了你,我能给玉荷的仅是一个妻子的名份!你说得没有错,我虚伪、我是骗子,我有了清风又想得明月,结果是同时辜负了你们两个人!”
湛羽含泪走远,二太太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也不知道自己天天想见湛羽,为何见了面却又要争到彼此伤害、不欢而散。
一连几天,明珠总是要求心阳陪她四处去玩,这让原本就心情压抑的心阳更感疲惫不堪。
这天下午,经不起明珠软磨硬泡的心阳无精打采地跟着明珠出门。刚走没多远,突然见到湛羽前往书房,心阳不由得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明珠啊,我突然想起有一本账还没交给爹看,今天不能陪你了,我们明天再去玩吧?”
“又有什么账啊?湛管家不是都回来了吗?还要你事事劳心劳力吗?”明珠一撅嘴,抱怨起来。
“这是一本很重要的账目,是前些天湛管家不在的时候我整理的,只有我最清楚状况。哪天玩都是一样的,今天你就先休息休息,养好精神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心阳笑着道。
“那好吧,我找心月去。”明珠垂头丧气地走了,心阳转身向书房快步走去。
江老爷正在书房里和湛羽谈论着生意。
“湛羽啊,你回来得正好,前天才接了一笔大单子。郡王府的小郡主马上要办寿宴,郡王爷一向视女儿为性命,为了让女儿高兴,精心准备了三天三夜的庆祝活动。其中所有人都要着盛装出席,他订了我们永盛的特级绸缎,要我们一个月内完工。”
“这确是一笔大买卖,成了之后利润不小,可一个月内完工的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撇开手头上已有的订单不算,以我们现在的人手,至少也需要一个半月才能完成。”湛羽为难地说道。
“这我也知道,但郡王爷的脾气你也是晓得的,这些人得罪不起。你去找戴老板和孙老板,让他们借些熟手给我们救急,工钱嘛,我可以付双倍!”江老爷说道。
“好吧,我去试试。”湛羽点头道。
“爹!”江心阳走上前去招呼道。
“心阳!你怎么没陪明珠啊?”江老爷站起身笑着问道。
“爹,自从明珠来府里,我整天无所事事,快憋死了!不如让我去找戴老板他们借人吧。”江心阳恳求道。
“不用了,湛羽和他们打交道多,说起话来方便。”江老爷一口回绝了江心阳的请求。
“湛管家回来了,新分號怎么办?要不,让我去吧!”江心阳又要求道。
“新分號我已经暂时安排了殷其坤代为负责,你不用担心。再过几日就是心云的婚期了,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总想往外跑?难道是你对心云的婚事有所不满吗?”江老爷疑惑地问道。
“不不不,我诚心诚意地祝福他俩,我是看铺子里事多,怕湛管家分身乏术!”心阳低着解释。
“这个你不用担心,湛羽他走南闯北什么大场面拿不住过?你安心陪明珠,多了解她一点,将来共同生活的时候才能更融洽呀!”江老爷笑容可掬地说道。
江心阳见得不到准许,只好失望地离开了书房。
明珠垂头丧气地推开心月的房门,见到心月正坐在桌前练习画画。明珠静静地走过去,拿起笔在心月的画纸上画了一只猪。
“哎呀,好端端的一副月下对弈图,被你弄成月下照猪图了!是谁惹明珠大小姐不高兴了?我二哥呢?”心月抬头笑道。
明珠一听心月问起心阳,把笔一撂,丧气地坐到凳子上叹了口气:“别提他了,他又去忙生意上的事了!我总觉得心阳这次和我见面跟上次不一样了。他好像总是在躲避我、敷衍我。我说话他老是心不在焉的,还总找理由去忙铺子里的事,我觉得他根本不喜欢我!”
心月轻轻架起笔,走过去坐下安慰她道:“我看是你想多了!二哥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还会答应娶你过门呢?最近铺子里生意很忙,湛管家又要忙照顾玉荷,二哥自然要多担待些。男人嘛,总要以事业为重的!”
明珠听心月这么一说,也觉得在理,便转忧为喜不再计较。
自打知道玉荷有了身孕,湛羽忙完铺子里的事,一得空就守在玉荷身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这令玉荷欣喜不已,湛羽态度的转变完全要感谢腹中的孩子,是他让玉荷拨云见日、百般受宠。但玉荷不知道,每到入夜睡去,湛羽辗转难眠,他心里仍放不下二太太,他觉得内疚,在伤了二太太心的同时,湛羽也感到深深地心痛。
随着喜事一天天临近,江府又开始新一轮的张灯结彩。莫言一路向厨房走着,看到下人们认真地在廊柱上贴着“喜”字,心里荡起阵阵暖意。
江心阳急匆匆地向大门口走,正巧遇上莫言。两人相距数步,驻足相望,不知谁该先开口问候。
“二少爷早啊!”莫言抛开心头的顾虑,冲着心阳莞尔一笑。
“早,还有几天你就要大婚了,我都还没想好送你什么呢。”心阳浅浅地一笑。
“能得到你的祝福就是最好的礼物了。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和明珠小姐成亲了,你也要好好为自己准备一下。”莫言微笑着说道。
“我对明珠其实……”心阳吞吞吐吐正欲说些什么,突然听闻背后传来明珠的声音。
“心阳,原来你在这里呀,我到处在找你!”明珠上来一把拉住心阳的胳膊说道。
“这么早?你怎么不多睡会?”心阳问道。
“不早啦,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吗,我们走吧!”明珠不由分说,拉起心阳就要走。
“明珠,明珠!”心阳站定身子,轻轻拨开明珠的手说道:“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去铺子里,家里才接了宗大生意,我必须去盯着点儿。你知道怠慢了郡王爷,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我趁早先去一趟,回头我就来找你啊,听话,我先走了!”心阳连哄带骗地丢下明珠跑开了。
莫言见心阳走了,向明珠欠身作了个揖向厨房走去。明珠满腹委屈,拨下头上一支心阳送的发簪用力掷在草地上。
丫环小茹看到这一幕,上前捡起发簪,缓缓上前递还给明珠。
“明珠小姐都快成新娘子了,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呢?”
明珠看了小茹一眼,侧过身没有答话。
小茹自知明珠瞧不上自己,但她仍不放弃地绕到明珠面前说道:“二少爷对明珠小姐不冷不热是有原因的,明珠小姐不想听吗?”
“什么原因?”明珠硬生生地问道。
“因为……二少爷心里有人,自然对明珠小姐热情不起来啦!”小茹探过脸去说道。
“谁?”明珠睁大了眼睛问。
“就是即将成为江家大少奶奶的莫言!”
“莫言?她不是和心云表哥好吗?心阳怎么会对她有想法?”明珠不相信地说道。
“明珠小姐有所不知,这莫言早前就对二少爷勾勾搭搭,要不是二太太极力反对,他们早就双宿双飞了!她刚一和二少爷断掉就立刻勾上了大少爷,我们江家的两位少爷都被她迷得团团转呢!”小茹阴笑着说道。
“她竟有这么大的本事?”明珠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
“当然,因为她不是人嘛!”
“不是人?”明珠惊愕地看着小茹。
“她是狐狸精幻化成人形来祸害江家的……”
“你胡说,清天白日的哪儿真有什么狐狸精?”明珠打断了小茹的话。
“她真的是妖怪变的,她到了晚上便会现出原形,有人见过她眼里发出绿莹莹的光!明珠小姐若是不信,只要在晚上约她出来,便知真假!”小茹肯定的说道。
“怪不得刚才我看到心阳见到她好像很暧昧的样子。”小茹的话让明珠感到半信半疑,但也感到十分恐惧。难道莫言真是狐狸精变的?她决定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