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浩缓缓地把车子停在路边,赵辰急忙从副驾驶上下来,和我一起把萧倩扶下车。我拍打着萧倩的背还埋怨道:“让你少喝点,你偏不听,这下可好了,难受吗?”萧倩回过头看了看我,还在那傻笑,“我没事儿的,孟雪,几瓶啤酒干不倒我的,小时候咱都当水喝。”看着萧倩那憔悴的表情,既让我心痛,又觉得好笑。
我把萧倩扶到车内,赵辰想搭把手来着,却被萧倩阻挡住了,醉醺醺的说了句:“别碰我。”我把萧倩搂在怀里,她渐渐的进入了梦乡,这货还在那说梦话,“再来一杯,我还要喝,我没醉。”
我坐在后面冲李明浩说道:“去我家吧!”“怎么了?”李明浩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如果这样让萧倩回家,依她妈那脾气非把我吃了不可,去我家安全。”我看见内后视镜里李明浩冲我笑了笑,“好吧!”
车子开到我家门口停下来,赵辰二话没说就把萧倩抱了起来,“孟雪,你的房间在哪里,前面带路。”我们一进门就看见我妈坐在院子里绣十字绣,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石桌上,冲我说道:“孟雪,这是怎么了?”还没有等我开口李明浩就说话了,“阿姨你好,我们两个是孟雪的同学,这不是过周末嘛!中午请她俩吃了点饭,萧倩喝醉了。”“快,快把她抱到孟雪的房间里去吧!”我妈的表情显得很着急。
我一进房间就彻底愣在了那里,房间里的环境和我走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我以为我走后房间里依然会很整洁,很干净,但原来不是。一些男人的衣服啊,袜子,裤子等一律丢在床上,喝过的酒,抽过的烟全都丢到地上,把我的房间整得乌烟瘴气的。
赵辰把萧倩放在床上,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孟雪,你确定这是你的房间吗,是不是走错了?”“是啊!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就拜托你和李明浩了,我去找扫把。”
“好吧!好人做到底。”赵辰无奈的点了点头,就和李明浩一起收拾我的房间。
收拾了很久很久,我的房间简直焕然一新,该丢的丢该扫的扫,房间看着就舒服,屋子里臭气熏天的味道也逐渐消失了。
我们累的像头狗熊似躺在床上,“真是累死我了,如果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
赵辰看了看手机,“天哪,都七点多了。”李明浩突然站起来对我说:“孟雪,这天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说完以后就把赵辰拉了起来往外走。
他们两个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被我妈叫住了,“两位同学,你们的饭菜都准备好了,吃了饭再走呗。”“不了,阿姨,我们回家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来拜访。”李明浩微笑着说道,还没有等我妈开口就拉着赵辰急匆匆的走了。
他们两个走后,我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了,我气冲冲的来到客厅冲我妈嚷道:“你说说,我房间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男人的东西?”母亲看着我生气的样子,笑了笑,“那是你舅舅的东西。”听到“舅舅”两个字,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从脚底直冲头顶,对我妈大声嚷道:“我舅舅?难道你不知道我爸爸就是因为他才死的吗?怎么,他出狱了?”母亲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子就跌倒在了沙发上。
萧倩睡意朦胧的从床上爬起来,挠着散乱的长发站在门外,对我说:“孟雪,怎么回事,好吵。”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我就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向门外走去。
我和萧倩坐在马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而身边的萧倩则望着我微微泛红的眼睛,“孟雪,你怎么哭了?”
我揉了揉眼睛,隔了很久然后说:“我舅舅出狱了。”“这是一件好事啊,你为什么那么伤心哦。”萧倩依然用满脸疑问的表情望着我。“萧倩,你想听一个故事么,关于我父亲的。”萧倩点了点头。
萧倩,从小到大你应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吧!可是,连我都没有见过呢!我从小和妈妈一起在外婆家长大,妈妈曾经告诉过我,父亲是一名解放军战士,他要守卫祖国的边疆,所以没有时间回家。我一直以来都为有一个解放军父亲而感到骄傲。每当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父亲陪在身边,我都很羡慕,甚至有的孩子会骂我是一个没有人要的野种,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玩,而我只能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公园里直到天黑。可是,我一直都不知道父亲真正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父亲是穿一身帅气军装的伟大战士。
直到我六岁那年才知道了真相,是我外婆临终前告诉我的。在母亲怀我的那一年,父亲和舅舅一起去了山西打工,没想到舅舅到了那,一直不务正业,欠了很多高利贷,没有能力还钱就一个人逃跑了。有一天,一群人闯进了父亲住的地方,父亲却被他们活活打死。我并不知道舅舅是怎么被抓进监狱的,总之我很恨他,如果不是他,我的父亲就不会离我而去,妈妈也不会带领着我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
在我爸爸死后,外婆一直劝她把孩子打掉,可是我的母亲坚决不同意,因为她真的很爱我的父亲,她想给他留个念想,好让父亲走得安心点。是我的舅舅害苦了我们一家人,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的。
“可是,孟雪,你有没有想过,他可是你妈妈的亲弟弟,难道你要恨他一辈子么?”
“……我不知道,也许会吧!”
萧倩回过头看着我,我的衣服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我躺在她的怀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从小到大一直挥之不去的梦境:父亲倒在血泊之中,而我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一直奋力向我的身边爬行,大声的呼喊我的名字:“雪儿,雪儿。”随后身影渐渐离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