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里在加紧破案,京城的长安大街上却是一派的热闹。文武六位进士及第以及二甲的进士由皇帝在太极殿传胪唱名,钦点状元、榜眼、探花和进士,由两名文武状元领诸进士拜谢皇恩后,到长安左门外观看张贴金榜及骑马游长安大街。
现下接近巳时了,长安大街旁边的酒楼、茶肆全部被人占满,临街的包厢里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被人预定下。
远处传来声声的叫声,便知道金榜题名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已经骑马行至不远处了,惹得这边的人们也开始骚动起来,临街的包间窗户也打开,若是注意一些,便能瞧见包间里的大部分是官家小姐。
视野最好的醉香楼的三楼临街包厢里,司空静一边给穿着男装的凤宁曦倒上今冬刚收上来的冬雪,一股沸水浇注入茶壶里,卷成一团的白色嫩叶翩翩起舞,如冬天里飞扬的雪花一般,散发出淡淡冷香,起名“冬雪”果然名副其实。
元香和沛瑶早在窗子边上翘首待望了,司空静见此也不犹淡淡一笑,将泡好的茶端至凤宁曦面前,凤宁曦看着两个侍女难得出现小女子的羞涩和活泼,也不由嘴角含笑,抿了一口冬雪,凤宁曦对着司空静说道:“喻穆那边查的案子如何了?”
司空静听见凤宁曦问起正事,也不由放低嗓音,“今早家父回来时说了,那喻穆也不真是榆木,知道该要留一手,他只将众人想听到的实情说了,不承认也不否认是江洋大盗所为,现在皇上将李可和李逸禁足进来,户部关于三人经手的账册全部交由喻穆查探,粮饷之事便由御史台和两位元老携手办理,如此边疆的物资之事很快便能解决,毕竟前段时间单单抄出石府的家当就够边疆三年的用度了。”
“辛苦你了,你让人给李逸带信,让他的人准备好,最近他就当休假,好好在府里和家人聚一聚,过两日恐怕还要辛苦他了。”
听到这里的司空静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不是只说禁足么,怎么还会有变故?”
凤宁曦笑着看他,司空静想了一想,才拍着自己的脑袋,懊恼的说:“我说呢,那边的消息怎么那么快?当夜就把钱侍郎给做了,原来还有下一步啊?”
淡淡地瞥了司空静一眼,凤宁曦轻笑着:“不止一步,便是这新科进士里还不知道已经有多少的人被招揽了。”
司空静听到凤宁曦如此说,已经及冠的男子也不由在心里暗叹,一个还未及笄的公主,心智和算计就远远在自己之上,当年的自己这个年龄还在游戏京城里的大街小巷,爷爷和父亲已经给他介绍了好几家的闺秀,可是他心里犹是不愿,总觉得那些个闺秀就是差那么一点。
此时,楼下的街道如烧着的热水一般,一时热烈的沸腾起来,凤宁曦见此也不由抬眼往热闹之处望过去,笑着说:“果然,这状元还真是郑刚和平之意啊。”
元香和沛瑶早就将目光放在并列骑在以红绸包着马身的两位状元身上,不知礼部那群人是否有意,文状元郑刚坐下是一匹纯白的白马,武状元平之意坐下的则是一匹纯黑的黑马,一白一黑很是有一番意味在里面。想是礼部尚书的原意是白马更加衬托出文状元的儒雅、温润气质,黑马更能衬托出武状元的刚硬、威武之气,可是这两人都是一脸的平静,郑刚的书卷气里带着一丝冷硬,而平之意一身的刚毅下又带了一点儒雅,二人的两种气质不仅不让人觉得矛盾,反而更吸引着两旁的少女尖声惊叫,人潮汹涌。两人身后的分别是文科榜眼严少卿、探花舒风清,武科榜眼吴策、探花孔问。
严少卿和舒风清出自名门世家,通身的公子气质、温润如玉般的微笑更是将那等对着郑刚表示可望不可即的女子吸引过来,纷纷将手里的手帕卷做各式的花样扔过去,惹得随侍在旁的礼部官吏纷纷投以白眼,这两人一身骚包之气,惹来这么多的桃花,还要他们帮着弯腰捡起香帕,一点都不自觉,还是人家郑状元好,一脸的冷硬就将那等散发着春天气息的少女给逼的不敢上前,唉,可怜的命哟。
吴策和孔问十足十的武将风范,奋起的肌肉、挺直的背脊,不同的是吴策是微笑的对着街道两旁的百姓挥手,孔问是爽朗的大笑,一边游街还一边和身后的两位二甲前二的两位进士说着话,惹得京城里有掀起一股“硬汉、猛汉”的热潮,看来此次京试给京城的百姓带来的话资不少,足够半年用的了。
一行人文左武右的游街过去,骑在前方的两位状元在经过凤宁曦身在的包厢下的街道时,似是无意一般,两人一同扫过这间包厢的窗户,可惜望不清里面的人影,众人猜不到两人的心里想什么,可是两人心里明白,这间包厢的窗口边上只有两位女扮男装的侍女,主人不像其他包厢的一般,就算在故作深奥也要在窗边惹起他们的注意,可是这家却不一样,唯一一间静悄悄的包间,若是不在意为何要包下这视野最好的包间,若是在意又为何不现身吸引他们?
楼上的凤宁曦连望都没望一眼,自然不知道郑刚和平之意心里想什么,此次出来不过是在这热闹的地方和司空静商量事情,谁能想到司空静包下了这间包厢。
十一月初六,天和帝下旨将户部侍郎李逸收押入牢,户部尚书李可禁足府内,命刑部尚书喻穆十日内查明钱侍郎灭门惨案,同时,加封文状元郑刚入吏部考功司员外郎,从六品,武状元平之意入京畿大营关德将军属下参将等。
曦宫内
凤宁曦刚从凤栖宫处理完事务回到宫内,刚在书房里坐下,李嬷嬷早把书房内的暖炉烘热,元香也端上一碗银耳红枣冰糖羹。冬日里干燥,喝下一碗润肺祛毒,更有滋阴养颜的功效,凤宁曦每日都会在这个时辰喝上一碗。
刚拿起白玉勺微微搅了一下,凤宁曦闻着淡淡地甜香,啜了一口,侧过脸对着元香吩咐,给书房里的李嬷嬷、沛瑶和她自己也端上一碗,元香自是答应下去盛了三碗银耳红枣羹上来,李嬷嬷和沛瑶谢过后,到偏房里自去喝了。
凤宁曦看了一会让橙露收集上来的关于天朝各个州府里的世族大家的资料,里面写到,江南三州的粮业、丝绸业以及航运已经被舒、白、易三家垄断,其他的商家要么效力着这三大家,要么就是啃着三大家产业外的一些鸡肋,这些鸡肋也不是容易吃的下的,江南多少商家都在盯着,竞争自是激烈。
舒家现今的家长是舒正清,舒风清的父亲,亦是长房,舒风清为舒家的长房嫡子,不继承家业而来考取功名,自是这一代的家长舒正清要求长子从政,次子接任舒家,多多少少也是看到了一些朝廷的动向的。
白家如今的生意却不如当年了,一直沿着衰退的路线往前走,白家的内部出现的腐化和勾心斗角都让这个大家只能勉强维持表面的风光了,细想一下白乐天为何考取功名也是为了振兴白家。
易家一直以来都是神秘的家族,子嗣也不如舒白两家兴旺,因为易家的规矩从来就是易家子嗣男子只娶一妻,只有在妻子三十岁后依旧不能诞下儿子的前提下才能纳妾,所以,易家的每代家长的换届都不会发生其他大家那般手足相残的局面,而他们的教育更为神秘,这些属于家族秘密里面了,一时还探查不出来,不过易家如今的家主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妻子陆氏所出,没有纳妾也无庶出的孩子,倒是让凤宁曦颇为觉得神奇。
中原五州里的世家大阀就是冀州的严家,严少卿就是严家家主的次子,严家几代从政,最高位是天朝天翔帝时期的右丞相,发展的足迹更为广大。荆州景家一直都是书香世家,出了几任太子少傅,如今六皇子龙御轩的授课教授便是景家的家主之父。徐州徐家、宁州宁家和复州的付家都是从商,名望在中原五州里比不上严景两家,现如今严少卿为考的榜眼,严家自是为他谋了一个好前程,和状元郑刚一起在吏部当值,不过严少卿的直属上司可是吏部尚书的学生,由此可想严少卿的前途不会很曲折。
西北两州只有梁家为士族之首,其余的小家比不上这代一直为朝廷输送武将的世家,梁家历经百多年,总共有三十五名将领,从一品的将军就有八名,现如今的镇西将军便是梁家人,其余人等多为二品的副将和三品的游击将军,而这代的才俊里,多为考取武功名,唯独梁浩然考取文功名,还考到了二甲前十,进士出身,在兵部入职。
北边三州的蒙州孟家和云州李家亦是武将之家,所出的将领也多为镇守北方边境,凉州周家一直是以贩马和走镖著名,周家堡更是以彪悍出名。
南边三州,一直都是有才之士出产之地,当朝的很多大臣都是出自陈州和益州,益州地属西南,当朝户部尚书程如德和德妃就是西南益州人士。
凤宁曦凝神细想一番,这些个世家大族的子弟都来参加科举,唯独江南易州的易家一直很低调,虽然现今已经将近垄断了天朝的航运,南来北往的航道运输皆由易家承包,更有海外的贸易亦是由易家一家独当。
凤宁曦双手笼着金丝小手炉,丝丝的暖气带着元香配好的药香一起沁入素白的纤手里,带的十指指尖皆是一点胭脂红,煞是可爱。窝在书桌一角的香雪小猫只是慵懒的抬抬眯着的眼,雪白的尾巴轻轻一扫过鼻尖,脑袋换到另一只爪子上,接着假寐起来。
待得龙御轩下课归来,两人正在花厅里吃过午膳,在冬日的阳光下散步消食时,苏嬷嬷悄声走到凤宁曦的右后边,恭敬地说着:“禀曦公主,刚刚皇后娘娘身边的徐尚宫过来曦宫说是娘娘的懿旨,今儿个是入冬来的第一场大雪,司天台那边的司天监大人说是一大吉兆,御花园的梅园一夜之间开满枝头,便将**分嫔妃一众邀至梅园赏梅,特别是淑妃娘娘的娘家新近找了个新玩意儿,让宫里的娘娘们都乐一乐,因此宴会定在申正时分,尚宫局的已经把事务都安排好了,皇后娘娘让曦公主也一同过去,几位小公主也会到场。”
凤宁曦听罢,点头示意明白,让苏嬷嬷下去准备去,一边的龙御轩听到苏嬷嬷的话,左手轻拉一下凤宁曦的右手袖子,微抬着头问道:“姐姐,父皇不是让三妃禁足三个月么,这不才刚过一个月,就放她们出来了?”
凤宁曦听到龙御轩的话,好笑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顶,自石广元一党除去后,龙御轩的身体和体质都在“蹭蹭蹭”地往上升,年初还只是到凤宁曦的下巴,现如今都快赶超过凤宁曦了。
“轩儿不知道,这**的女人啊,与前朝的政局也是息息相关的,既是要依靠前朝娘家的势力在**站稳脚跟,又要在天子面前为娘家争取更多的荣华富贵,殊不知,一个女人家既嫁入夫家便应该以夫家为天,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夫家而不是自家的娘家,因为自家的娘家势力大了,便会支持自己所出的皇子登上那座宝座,自己也荣升为太后,真正是统领整个**,为自家的娘家获取更多的利益。”
龙御轩听完凤宁曦的话,沉默起来,虽然他还小,父皇和母后不让他知道太多的男女之间的情事,但是姐姐不同,她用这最真实的例子在向他说明,一个真正英明的帝王,不该依靠**那群只懂得勾心斗角的嫔妃们来巩固自己的皇位,而是要懂得玩弄权术,了解这朝堂上臣子的真正心理,拿捏恰好,**里的斗争向来是无止尽的,就如人的利欲心一般,如何都填不满。
PS:亲们可能会想,为何天和帝身体如此孱弱了,一般都不会去临幸了嫔妃,可是别忘了,**的戏码从来不少,不仅是女人之间的较量,更和前朝家族的竞争息息相关,何况现今天和帝外表装着身体康健,实则已如油尽了枯灯一般,只需要一个外力,这盏灯就是真真正正的熄灭了,所以那些想着篡位的碍于礼法不敢大胆的行事,借助**的手段才能遮掩住。好啦,废话不多说,亲们接着看下去,不过阿聆照样候着脸皮要推荐,要收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