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碧忽然问道：“齐子卿，如果一直做无用功，那你还要坚持吗？”
才说了别告诉他令人伤心的大实话，张口又是一箭戳心。
齐晏心塞得可以。
不想再客气，伸手将颜碧一把拉进怀里，低头含住他的唇，亲吻间回答了他，清晰的一个字，简单直白到让人脸红，“要。”
当然要。
这辈子就跟他死磕上了。
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懵懂的初心。
齐晏抱着人狠狠亲吻了半晌，才意犹未尽地松开，颜碧白皙的脸庞染上动人的绯红，他不由看得发痴，“颜碧，如果我等不到你回应，就把你吃了，你会不会恨死我？”
“……做梦呢。”
颜碧脸色还泛着红，却白他一眼，并没放在心上。
论武力，他们不相上下，谁都没有绝对胜过的优势，颜碧不担心他霸王硬上弓。
而且在心底，可能早就相信，对方不会伤害他。
齐晏的回答是又低下头来，吻得颜碧什么思绪都烟消云散。
没有看见，男人眼底涟漪般闪烁的异彩。
清晨。
“唔……”
一声浅浅的梦呓，颜碧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看见屋子里雅致清贵的摆设，慢半拍地想起自己被带下山已经好几天了。
揉了揉额头，他掀开被子想下床起身。
蓦地僵住。
身体莫名地酸软，而且入目的雪白，让颜碧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没穿一件衣服！
不对啊！他没有裸睡的习惯啊。
一条手臂搭过来，准确地勾住他的腰，用力一拖，颜碧就落入某人的怀抱。
这下是彻底僵硬了。
两个人在一个被窝里，且都是一丝不挂，发生了什么，这还用问吗！
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昨晚睡觉是跟人一起睡的啊。
齐晏抱着怀里像一尾雪白鱼儿的少年，眉眼舒展惬意，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说把人吃了，那自然不会食言。
但话却不能那么说，“碧儿，你醒了？”
男人体贴地拢了下床帘，遮住外头的亮光，把怀里的人扳过来正面对着自己。
颜碧盯着他不语。
他很自在，面容更是如沐春风，“碧儿，我们同床共枕了，是不是也该去拜个天地？当然了，也要回去告诉大哥和淼淼，以及你认识的人。就算我们都是男子，至少，光明正大地结姻缘还是要的。”
齐晏边想边说，眼里的光芒温柔明媚，始终不离怀中的人。
颜碧胸口膨胀的气怒奇异地在消减。
表情也慢慢温和。
等到齐晏把方方面面想到的事情都讲完，才愕然想起怀里人暗沉的眸色，低头看去，却只是少年微带无奈的浅笑。
“是不是你早就计划好，只等着这一天之后，娶我回家？”
“……嗯。”齐晏最后选择坦白，“碧儿，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这样做了。”
“那你——”
少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见他果然不言，方道：“想知道我生不生气，会不会恨你，是吗？”
他颔首。
都这个时候了，再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颜碧朝着他露出微笑。
心猛地一跳，就听见少年清雅的声音，“我以为，我不会有太多感觉的。”
因为不喜欢这个人，以颜碧的淡漠性子，就算是遇上这种事，也不会有什么太极端的感受和想法。
可刚才居然会觉得生气。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他那么相信齐晏，对方却有负他的信任。
想要质问，却没打算断绝与齐晏的关系，甚至听见那些话，还会觉得好笑和温暖。
原来心早就动了。
只是不懂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于是下意识忽略过去。
直到齐晏用这样简单纯粹的方式做出表达。
“毕竟我说过好几次，我不喜欢你，自然也无所谓伤心和难过。”
“齐子卿，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只有给我下了猛药，我才会明白过来，什么是感情？”
颜碧问他。
他安下心来，唇边浮现笑意，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碧儿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齐晏不愿直说，颜碧也不逼问，悠悠叹息，“也许吧。”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齐晏不是很满意，但也知足，“以后不会排斥我了？即使我一直跟在你身边，也不赶我走了吗？”
颜碧不答，突然轻笑起来，问他，“你眼中的在一起，原来要经过这种事才算吗？”
齐晏：“……”
颜碧的话还在继续，“我以为，能容忍你跟着我，就算是赶也没有赶走，已经是两个人在一起了。”
少年说话的时候，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欢然欣喜的模样神采飞扬。
齐晏定定地凝视着。
有种如在梦中的不真实的幻觉感。
待少年笑够了，他把人抱到自己身上，“颜碧，学着喜欢我，好不好？”
趴在他胸膛，连体温和心跳都清晰可触及，少年素来淡漠的眉间，渐渐柔和起来，朝着一脸期待忐忑的男人，轻轻点头。
既然已经相互交托坦陈，那也没什么可多虑的。
学着喜欢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总比什么都不喜欢来得强。
相信大哥他们，也很乐意见到这一幕吧。
*
那日少年颊边笑意，齐晏每每想起，都觉得美好得像一幅画。
也是从那天开始，静水无澜的生活像是染上了绚丽色彩，变得令人陶醉。
有颜碧在身边，齐晏的笑容愈发多起来。
他的心上人，不再拒绝他的靠近和亲昵，相依相伴，同寝同食，甚至愿意配合他，将二人的关系，昭告天地。
尽管颜碧的眼眸少有波动，可时间的打磨下，愈发自内而外透着温润柔和。
让齐晏总忧心自家阿碧会被人盯上。
他倒是不怕，可也不乐意有谁来觊觎自己的宝贝。
在淮秀山上居住的时间，因此变得更多，齐晏对武陵门，也更多了些理解和认可。
这里能让人流连忘返，的确并非虚言，也难怪，母亲当年那般怀念。
山山水水，清清秀秀。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好在他不是那渔人，误入桃源后出来就再也寻不回。
只是心甘情愿，与他家颜碧留在这里。
齐晏很庆幸。
庆幸自己生在太平年间，即使贵为王侯，也能撇下世俗，不需要与相伴之人心怀愧疚，此生都不得平复。
人间岁月安好，山水你我相携。
所谓逍遥，如是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