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里很纠结。
但不是生气羞耻之类的情绪。
他一心纠结的,是当时对着荒宴时,他自己的反应。
按照常理来说的话,任何一个男的被男人亲了正常反应是什么?难道不是应该觉得恶心啊想吐啊难受啊厌恶啊类似这样的情绪?
怎么他就那么听话,荒宴要亲就让亲,让闭眼就闭眼,还不带一点反抗的?
莫非,他心里其实——也是喜欢荒宴的?
但是这说不通。
别以为没经历过就什么都不懂,只是除了被亲密的时候会有那些反应,他平时对着荒宴都很正常。可那些时候的反应,也很正常啊。
换了谁,在那样的时候不会脸红心跳?
又不是死人。
他也没有觉得这个人有多好,诚然作为男神,荒宴足够优秀,那也顶多只是欣赏罢了。
可若是不喜欢,又为什么会容许他亲吻自己呢?
从没识过情滋味的人,这会儿心思纷扰,纠成了一团乱麻。
门口扑地一声轻响。
浣花里猛地抬头,眼神抬起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施法封了门。
继而才慢半拍地想起,自己好像不该这样。
他这样很像是做贼心虚!
可他什么都没做!做了的那个人不是他啊啊啊!
蠢毙了。
浣花里捏着被角揉搓来揉搓去,放开的时候,被角已经成了咸菜。
许久之后,脸上的红晕才淡下去,拍了下自己的脸,“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现在他真的不想见人了。
重新躺下去准备睡上一觉,自欺欺人地想,睡醒了就当没发生好了。
忘掉就好。
悄然站在外面故意制造出声响的荒宴:“……”
他家花里真的是很明白什么叫做避重就轻。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欸。
要是又被花里这么逃避过去,他要何年何月才能把人光明正大地绑在身边?
有句古话很适合他现在苍凉又郁闷的心情: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荒宴唇角微微勾起,“也罢。这次就放你一马,总不好逼得太紧,万一把人逼走了我可上哪儿哭去。”
“反正,我有大把的时间和你消磨。”
“不管你到哪儿,上天入地,在所不惜。”
男人眼睛微微眯着,竟然很有一丝邪肆凛然的意味。
浣花里若是能见到他这副模样,也许后来就不会吃那么多哑巴亏了……
可惜,睡觉的某人是什么都不知道。
荒宴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那天浣花里没抗拒他的亲吻,好像打开了一个暗示的开关一般。
以前还只是牵牵手摸摸头,最多也不过是抱一抱,现在已经是时不时地就亲他一下,偏偏他还很会抓时机,浣花里想说些什么都不容易。
这种完全被动的感觉,成功地让荒宴见到了成果——
浣花里再一次决定闭关了。
荒宴的脸色终于不那么春风得意了。
也不顾他们这还是在半空中,就把人摁在怀里狠狠吻了一通。
唇分时,浣花里整个人都软了,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要闭关可以。”
看着从脸庞到颈项都是绯红一片的人,荒宴到底还是心软松口了。
浣花里眸子里染上惊讶。
他还以为,荒宴这是变相地拒绝呢。
“我可没那么小气。”看出他心思,荒宴大言不惭地说道,“闭关,我可以答应。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浣花里有些急切地问。
虽然他松口,但是早就知道仙人不若明面上光风霁月,浣花里自然会紧张。
这是还怕他会反悔?
荒宴心里不舒坦了,静静瞧着怀里人,“我最近……是不是让你不喜了?”
他说得温柔笃定,带着一丝伤感和无奈。
浣花里蓦地一滞,知道自己的态度过于急迫了,微微咬住下唇,无话可说。
“花里,”荒宴轻轻勾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对我,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在应对?”
男人的言语很是认真,慢慢说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的,对不对?”
浣花里僵硬地捏紧了手。
荒宴看他死死咬着唇的模样,无奈地笑,“你最明白怎么让我心软。”本来是想逼一逼这个不开窍的心上人,谁知道,看见他挣扎无措,自己还是舍不得。
没办法,就是栽在这个人身上了。
捧起他的脸,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花里,你记住,等你这次闭关过后,我要一个答案。嗯?”
浣花里被他轻轻抱住,眉眼一片茫然,却鬼使神差地应了,“好。”
荒宴闻言便笑了,“花里。”
他唤,“答应了我的话,可不许再逃避了。”
答应了……
答应了!!!
浣花里进了闭关室,却压根无心修炼。
一想到承诺了荒宴什么,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一团,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这一答应,可就把所有的退路都给堵得死死的。
再没有借口装着不知道去逃避。
到底要怎么办?!
荒宴在闭关室外日日相候。
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这次定要逼花里说出来,以正名分。
不是没有心疼不忍,可是他知道,若是一直放任花里装聋作哑,再往后成了习惯,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然而名分何其重要,他也不想功亏一篑。
最重要的是,花里,实则并没有如他这般陷进去。
未曾开窍,花里只是习惯了他的陪伴,加上他刻意引动撩拨,才误以为自己喜欢他。
这样的喜欢,真要说起来,算不得多深切。
因此他不能也不敢有半分放松。
要得到花里的承诺,只是一种牵系的方式。
确实,承诺了并不见得就真的喜欢。可是不承诺,他们之间没有了牵连,以后的事谁都说不清楚,他会担心他家的人儿被拐走。
至少承诺了,还会守着他家花里的心。
这不是不自信,而是感情上的事,本身就需要更为坚固的联系。
一见钟情,对花里来说是不存在的,那么他能用的,只剩下一种方式,细水长流。
却也需要方法。
总不能他在这边细水长流了,花里在那边什么也不知道。
既然他付出了,就不许花里逃避,而且他喜欢的人本来就心无杂念,没有喜欢的人。
他这样做也谈不上卑鄙,更说不上无耻。
毕竟,动了心的,不止是他。
不是么?
想来重诺的某个人儿,这次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