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郑武这个没怎么见识过女人厉害的大小伙子,面对眼泪双流的三个女性长辈,除了陪着流眼泪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哭湿几条手帕后,四个大人总算能好好坐下来说说话了。郑武自然就被问及这些年在外头的经历。郑武一一答了,虽然极力避免了那些不好过的事,但还是一再惹得老太太掉了眼泪。老太太抚着郑武的手,一个劲的说这安慰的话。
眼见着老太太再这么哭下去会伤着身子,温柔的大婶娘桂花赶紧装着推开窗户看了看天色,说道:“奶奶,这天色也不早了。春生爹和大伯应该要回来了。红线已经去准备晚饭了。五娃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您啊,有什么事想知道的,也不必就在今天一天就听完咯。”
对啊,我这脑子!回来还没有去二爷爷家见过长辈呢……郑武镇定的说:“太婆,大婶娘说的对。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和太婆说呢。可是,我这一回来,还没有去见过二爷爷呢,要不我去二爷爷家一趟,然后再来陪您?”
老太太一辈子精明,哪能不知道这几个小辈的意思呢。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说:“嗯,也是该见见,这是礼数。不过这天色也晚了,你二婶娘也准备好饭菜了,先吃了饭再说。你二爷爷不会怪你的。好孩子,你这一路回来都还没歇够,等把肚子填饱了,我陪你一起去你二爷爷家里!”说完还当郑武是小时候那样牵在手里,走出了房门。
两个晚辈赶紧凑在两侧搀扶着,出了里屋,正好二婶娘打发春生来说晚饭已经备好了,三人相对一笑,心里都熨帖得很。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堂屋里点了好几根蜡烛,照得屋里很是亮堂。一家老老小小加在一起有十来个人。两个婶娘便带着四五个孩子坐到了另外摆的一个小桌子上。农村里也没那些食不言的俗套,都是一边唠着家常一边给夹菜。经历过这几年在军营中的摸爬滚打,郑武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家人一起吃饭的热闹劲儿了。
老太太牙口已经没有从前利索了,二婶娘特别把炖的烂烂的猪脚、粉条等菜放到她面前。吃着孙媳妇给备的菜,看着郑武被爱喝两口的大爷爷缠着喝酒,老太太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五娃子,别只顾着喝酒,来,赶紧吃两口菜。你二婶娘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上次村里齐小子的孙子娶媳妇,还专门请了你二婶娘去掌勺呢!来,吃个猪脚。”咚,一块香喷喷的猪脚送进了他碗里。
一抬手闷掉杯中的酒,郑武听话的夹起碗里的猪脚啃了起来。那大快朵颐的样子,惹得几个长辈都是笑呵呵的。嗯,能吃就是福!
小桌上的几个孩子,除了老太太的大孙子李立新的大儿子依稀还有这位大龄哥哥的印象外,其余的都还是第一次见到郑武。看郑武喵呜喵呜几口就把一块那么大的猪脚啃得只剩下骨头了。几个孩子都暗暗吞了吞口水,觉得这个哥哥真的好厉害哦。……果然吃货最强!
最小的一个女娃娃盯着郑武观察了好久,端起自己的碗就滑下凳子,蹭蹭几步跑到郑武身后,扯了扯郑武的衣服。已经喝起了兴致的郑武脸已经红得跟关公有的一拼了,但神志还绝对是清醒了。意识到有人扯他的衣服,郑武回过头来一看,哟,一个梳着羊角辫,胖嘟嘟的女娃娃。
见郑武回过头来了,女娃娃举起手里的碗说:“七。”
七?什么七?郑武摸不着头脑了。
桌上其他的大人都笑了起来,看着一大一小对峙。郑武不知道怎么回应,女娃娃也执着的举着手里的小碗。
老太太的二孙子李立君,也就是二婶娘的相公,这女娃娃的爹见自家女儿胖乎乎的小手举着,一双漆黑亮堂的眼珠子紧紧盯着郑武,那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劲儿,乐了!他反过身来,抱起女娃娃坐到自己腿上,又帮着捧住她的碗。“妞妞,你给武哥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爹爹来瞧瞧,哟,郑武,你还真招孩子喜欢,这只见了一面,话都没说上一句,我家妞妞就把她最喜欢吃的大骨头给你啃了。行啊你!”
郑武这才反应过来,和着她说的七就是吃啊!真是太可爱了……
妞妞蹿下凳子,二婶娘根本就没有察觉,因为她手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喂饭呢!听李立君这么一说,她也噗嗤一声乐了。“我就说五娃子,赶紧把妞妞碗里的骨头夹过去吧,不然她就能一直端着。妞妞打小就是这固执的劲儿。不过今儿也是奇怪了,妞妞其他的东西不在乎,就爱啃骨头,还护食,别人是一点不能碰,就奶奶还能从她碗里得点骨头了。可奶奶这牙口,骨头也啃不下啊!哈哈……”
春生这孩子听着大人笑妞妞,心里大概不乐意了。小声嘟啷道:“才不只有奶奶和武哥哥呢,妞妞也给过我骨头的!”
大汗淋漓的郑武夹过妞妞碗里的骨头,当做没有看到骨头上的几个小牙印,扔嘴里吧唧吧唧,连骨头带肉都咬碎了。换来了孩子们更加崇拜的眼神!
完成了使命似的,妞妞二话不说,端起自己的小碗又重新回到了小桌子上。和妞妞坐一起的春生把她抱上凳子坐好,又殷勤的夹了一块骨头放到她碗里。小声的念叨:“妞妞,慢点吃,武哥哥吃太快了,娘说那样对肠胃不好!”接着偷偷的瞪了一眼厉害的武哥哥,不甘心他获得了妞妞的青眼——郑武,因为你吃货的本领,终于赢得了妹控的一个白眼,恭喜你!
孩子们童稚的话语和举动让几个大人都乐呵呵的,屋里的气氛更加温暖和谐了。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了一个多时辰。本来还等着和厉害的武哥哥说几句话的孩子们撑不住了,上眼皮搭下眼皮,瞌睡得不行。
和立新立君两兄弟说了几句话,趁立君夫妻俩抱着孩子要走的时候,郑武从怀里掏出已经捂热了的荷包递给他俩。当然也少不了李立新三个孩子的。
“给弟弟妹妹们的见面礼,我什么准备,叔婶你们别见怪。其他的礼物我都寄放在镇上的钱柜里了。明儿我去拿回来。”接着,郑武又凑在老太太身前,道:“太婆,我特地给您准备一副头面,您戴上肯定好看。”
曾孙儿特地准备了礼物,老太太自然高兴。拍着郑武的手说:“太婆老了,拿头面还能有什么用。留着给你娶媳妇吧!你有这份心,太婆就高兴。”
在外闯荡这么些年,风尘仆仆的回来还能惦记着给亲人准备礼物。郑武这心意,几个长辈自然很是受用,都是笑呵呵的。已经喝醉睡着了的二爷爷除外!
又寒暄了一阵,立君夫妻两提着灯走了。郑武也被老太太留下来,和立新的两个儿子桃生有生睡一个屋。小儿子春生只好跟着立新夫妻俩睡了。很高兴能抱着娘亲睡觉的春生给了郑武一个青眼,可惜郑武没有收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