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仲春之时,蝴蝶闻香而来,在院子里的花丛中翩翩起舞。两只小黄蝶互相追逐,从青砖灰粉的院墙翻飞而过。打院门口进过的人可以清晰的闻到紫丁香和月季等花的香味,格外能引起人们心底的温暖感觉。淑娘当时租下这个院子,也正是因为这迷人的花香。
此时,小院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还能看见隐约的红的白的黄的各色花朵热闹非常的样子。如果推门进去,就能发现沿着院墙一溜种的都是各种花草。正门口的台阶两边两颗桂花树都有碗口大粗细,枝繁叶茂,想来中秋时节,这院子里又该是满院的桂花香了。
小院的景色让人眼花缭乱不假,但这时最吸引人眼睛的,却是正卧在摇椅上的一个侧影。如瀑布倾泻而下的长发在细碎的阳光下闪烁着光,黑发的映衬下,显出如玉般肌肤,她的脸向里侧,只余下小半边脸庞露在外面。侧面的弧线弯曲的恰到好处,不生硬又不是毫无特色。她的睫毛纤长,在眼睑下透出一道极淡的阴影。她颈部以下都被一条薄被包裹住,只有一只手的手指尖偷偷露出来,指甲粉红,还有一弯小小的白色月牙横卧在指根,特别可爱。
她睡得很香,不知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嘴角还微微扬起。让人不自觉的感觉一阵温暖,而这温暖跟进过院门闻到花香的那种温暖,何其相似!这人正是孟家的大小姐,孟淑娘。
突然,不远处的巷口传来的脚步声打扰了她香甜的梦。她皱了皱眉头,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院门“嘭”的一声被打开了。接着就是几声急促的叫喊:“小姐小姐,不好了!”
淑娘睁开眼,还没回过神来。等来人气喘吁吁站到椅子前,淑娘才反应过来。“是翠丫啊,出了什么事这么惊慌?咳咳,赶紧给我倒杯水。”
翠丫急得直冒汗,但也知道这个主子的脾气,便一跺脚,转身走进堂屋里连杯子带茶壶都给拿了出来。“小姐,你喝水。听奴婢说好不好?哎呀,刚刚我和银珠去街上买菜,看见一队人抬着系了红绸的箱子上门提亲。我俩还好奇的打听打头走的那是谁家的公子。等那队人走过去,我才知道那是县令少爷刘公子,他正要向小姐你提亲呢!”
淑娘一听有人提亲,心里美怎么在意。可再一想,县令的公子,不正是花潮节那天和淡定公子对峙被打得屁滚尿流的弱鸡!那小身板,一看就知道是沉迷酒色纵欲过度营养不良的典型。他要来提亲!我去!!!
淑娘把被子一掀,被子往翠丫怀里一扔。“翠丫,你说的是真的?那刘公子当真是冲着我来的?你妹的,他人现在到哪里了???”
翠丫手忙脚乱的接过杯子和被子,回答道:“奴婢跟了一阵,这刘公子还未打听到咱们家在哪。但知道咱们搬家的人也不在少数,估计很快就会上门了。”
淑娘一听事件紧急,紧张得直抓头。“怎么办怎么办?你说我们现在关门落锁装作没人在家怎么样?”
翠丫眨眨眼,残忍的摇摇头。
“该死的,我紧张的心脏都抽抽了。偏偏这个时候娴娘和管家都不在,没人帮我拿个主意。……翠丫,你说万一这刘公子来硬的,我们怎么办?天啊,齐叔叔也不在……天要亡我。”
翠丫看着淑娘抽疯似的自言自语,也更急了。“小姐,先冷静下来。咱们好好想办法,唔。我已经让银珠守在巷子口了,一有动静就会通知我们的。来,小姐,先坐下来,好好想。”
上门提亲?这事也太诡异了。刘弱鸡怎么会平白无故上门来提亲?前段时间还不是说刘弱鸡抢了纤纤美人进县衙,难道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不可能,不可能。作为一个闺阁小姐,我已经谨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三从四德……等一系列准则了。连出个门都带着纱帽,平白的少了乐趣,难道这样牺牲,貌美的名声还是传出去了?太坑爹了吧!不对,一定是我打开……额,不思考的方式不对。既然我从小就养在深闺,那刘公子一个外男,知道我长什么样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是有人蓄意提醒了……会是谁?……
淑娘认真的想着办法,翠丫正着急,守在巷口的银珠就急急忙忙跑过来报信了。“大小姐,来了!我看到刘公子领着一队人过来了。”
淑娘愈发着急,脑袋里思维高速运转。突然,她手也不抖了,脚下的步子也从容了,脸上显出得意的神色。只见她小手一挥,让翠丫和银珠做好待客准备,自己倒是从从容容走进堂屋里坐下了。
相较淑娘的淡定,两个丫头端茶送水收拾院子里的躺椅,还时不时的跑到院门口瞅两眼,忙的是不亦乐乎。
不多时,巷口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伴随这脚步声,还可以清晰的听见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就是前面了吧?”“刘少爷,没错,就是前面那个青砖灰瓦的院子。”“好。”
等听到有人敲门了,两个丫头反倒平静下来。银珠向翠丫点点头,扬声道:“谁啊?”外面有人咳嗽了一声,一个略显苍老的妇人道:“是孟家吗?我是城东姻缘馆的媒婆。你们家小姐有喜事啦!”
姻缘馆,什么东西?淑娘示意银珠让他们进来,一边戴上黑色的纱帽。
“啊,是姻缘馆的。那进来吧,小姐有请。”
门外等的不耐烦的刘锦亭猴急的第一个冲进院子里。他今天来,可是要看美人的。其他家丁装扮的人抬着箱子跟在一个媒婆打扮的妇人身后也进来了。
打头进到院子里来的刘锦亭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纤纤美人所说的貌美的妹妹,便疑惑的看了看身后的媒婆。
媒婆装作没看见守在门口的银珠扔过来的白眼,伸手捏了捏袖子里的鼓鼓的袋子,嘴角咧开了专业的笑容。“哎呦,你这丫头,既然你家小姐有请,还不赶紧的请刘少爷和媒婆我进去!”
银珠不掩饰的撇撇嘴道:“请进。”说着推开了堂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