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断前行,淑娘一家人惬意的喝茶吃点心。经过正化街时,热闹非凡,各种叫卖的声音、聊天问好的声音都传进了马车,淑娘忍不住小小的撩起帷帐,大饱了眼福。“呵呵,姐姐要是喜欢热闹,再过一个来月花潮节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出来玩个尽兴了。”“花潮节?这又是个什么说法?”“姐姐,你怎么又不记得了。每年二月二,县太老爷都要祭祀土地神,到时候这街上可热闹了,城里也有些人家出城去踏青。对了,湘哥,你也可以带上你的老鹰风筝,到时候可要跟大姐比比谁放的风筝飞的高!”这二月二淑娘倒是知道,可其他的这些活动她可就不清楚了。听到有这样的热闹可以凑,一大一笑都满意了起来。娴娘也笑着给他们添了茶。
过了不久,这孟府的一队人去出了城,走官道。马车的速度加快了,淑娘问道:“出了城,离栖云寺还有多远哪?”娴娘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娘亲只带我来过两次,算着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吧。”淑娘捶了捶腰,感叹了。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早上出门虽然早,估计到寺里也快要吃中饭了,古代的交通条件还有待改善啊。幸亏她也不怎么出门,不然就把时间耗在路上了,难怪戏曲里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们要提前那么久出门。
马车颠簸着,淑娘坐得久了头都有点晕。她在现代也不怎么出门,每次坐车都是煎熬,难道到了古代,换了一个身体也晕车?正难受,马车终于停下来了。孟良上前在马车外回话:“小姐,已经到了。请在马车内稍作休息,待我去和方丈打个招呼。”
淑娘和娴娘相互整理好穿戴,在丫头的帮扶下下了马车。淑娘仔细打量了四周,心里暗赞这栖云寺的雄伟。也不知道孟家花了多少银子在这上面。自家马车停靠在绿树掩映的小块空地上,冬不凋叶的树在怀新城就要花不少银子,更何况仔细一看,这小块空地都用雕刻好的青石铺好作出神秘的花纹和图案,有些类似现代的鹅卵石铺的小路。
转过一个弯来,长长的台阶一直通到大殿门口,中间一级台阶稍宽,放了一个硕大的香炉,此时正青烟袅袅,檀香的味道四散开来。淑娘望着这长长的台阶犯了难,这有多少级啊?娴娘见姐姐看着台阶呆了,解释说:“这台阶共有八十一级,象征九九归元。娘说她第一次爬的时候还跟爹抱怨了,哈哈。”
淑娘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上走。娴娘紧跟在她后面,湘哥有奶娘抱着,自然是惬意无边。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淑娘累得不行,这是早在山门等候的小沙弥上前打了一声佛语:“阿弥陀佛,女施主请跟我来。方丈嘱咐我,先请小姐们到厢房休息片刻,稍后就可以到大殿进香了。”
淑娘惊喜的点点头,感谢这寺庙方丈的人性化管理。三人的贴身丫头翠丫、银珠、宝瓶拿了梳洗用具跟在小姐少爷的身后,进了东厢房。梳洗过后,在小沙弥的带领下,三人来到大殿里给孟远铸和王氏上香。
殿门口悬挂了“大雄宝殿”的匾,灰瓦黄墙映着三人高的门,显得庄严肃穆。进了门,抬头就能看见一个足有两人高的高大佛像,金漆包身,袈裟上涂了鲜红的油彩。四周悬挂的绣有宗教故事的条幅,在不断上升的烟雾中显得神秘感十足。香炉前的供桌上摆放着三牲六畜,还有一些冬日难寻的鲜果。供桌下方摆了七八个蒲团,都打理的干干净净。淑娘在现代时,也只在些不伦不类的电视剧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凑热闹和朋朋出门旅游看到的庙里都冷冷清清,摆的东西也脏兮兮的,所以今天她能近距离的看到这么精美的东西,心里很高兴。
进到内殿,淑娘就看到两排牌位,这内殿就是孟家的祖先牌位放置的地方。由栖云寺保管,每年孟家捐上香油钱。原本孟家不富裕,这栖云寺只是一间小庙,后来孟远铸考取了功名,又娶了王氏这个能干的夫人,才发了家。栖云寺也在孟远铸的投资下,变得越来越雄伟。说起来栖云寺现在的方丈也是孟家人,只不过他一心向佛,不理俗世,栖云寺又是孟家家庙,正好在此修行,一待就是几十年。
淑娘跟着娴娘给孟远铸上了香。跪在蒲团上,淑娘心里虔诚祈祷。孟老爷、孟夫人,请您们多多见谅,我取代了你们的女儿生活在这里。这也是凑巧的事,我也不想发生。可现在既然我已经来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娴娘和湘哥。娴娘她的婚事我一定好好把关,给她丰厚的嫁妆;湘哥现在读书听话,已经一定让他考取功名,为孟家光宗耀祖。你们二位放心,我这么想也会这么做,一定不叫你们二位失望!
进香完毕,淑娘长舒了一口气。一旁的方丈也适时说:“二位女施主,寺里已经摆下一桌素席,吃过饭再回转也不迟。”淑娘合手回了一礼:“有劳方丈了!”
“娴娘,湘哥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翠丫见小姐终于提到少爷,马上答话:“还不都是小姐,戏说咱们到寺里是来堆雪人的,刚刚给老爷夫人上过香就跑出去了,说要堆一个大大的雪人。”淑娘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怎么就让他一个小孩子乱跑,有没有人跟着照顾?”“有奶娘照顾着,银珠也是寸步不离。”
淑娘点点头,让丫头传话给奶娘,让她带湘哥回东厢房用饭。俗话说“下雪不冷融雪冷”,今日虽然是阳光正好,站在外面倒比平日里下雪的时候还要冷。淑娘裹紧了披风,并娴娘回了东厢房。
再说这偷跑出来的湘哥,原本要自己动手堆一个雪人,可奶娘不让。只是指挥丫头们上阵,他在一旁做调度。“我算好了,要堆五个。爹爹、娘亲、大姐、二姐还有我。”正忙的热火朝天,一个声音传来了。
“你,你是湘哥吧?都这么大了,真好。”湘哥抬起头,见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就施礼道:“小子正是湘哥,请问您高姓大名,是否我家长辈亲戚?失礼了!”这时奶娘认出了来人,忙示意银珠通报小姐。
来人不想小包子似的湘哥答起话来有板有眼,忙还了一礼:“有礼了,我原是你家常客,你小时也曾抱过你。嗯,只是后来我上京赶考,许多不曾往来。今日你姐姐是否也在这里,待我见过你姐姐,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原来此人正是刘家的独子刘轼行。可他不是上京赶考,这个时候应该积极备考,埋头苦读才是,怎么出现在孟家家庙栖云寺?这就要追溯到刘家退亲的时候了。当时,宝庆侯爷软硬兼施,迫使刘轼行千里传信让刘家退亲上京。刘老爷刘啸天没有拿这一个独子没有办法,顾不上脸面只好与王氏退了亲,带着夫人辞官回了老家,只当没有这个儿子。
刘轼行在京里左等右等不见双亲,可侯爷又逼迫的紧,只好匆匆与梁思慧成了亲。这亲事不仅是候府一手操办的,连聘礼也是候爷转交给刘轼行在下聘的当天拿来的。刘轼行孤身一人在京读书赴考,哪里来的钱财给郡主下聘呢?稀里糊涂成了亲,刘轼行的心里总觉得窝囊。原来成了亲之后,刘轼行夫妻还是住在候府,府上的下人那是多年的老鼠成了精,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连一起赶考的同乡也避而不见。直到有一天,刘轼行上酒楼买醉,听到隔壁的客人正在议论他,才知道他在京城已经成了一个笑话。尚未高中就当起了金龟婿,刘轼行感觉失了面子,越发觉得梁思慧害了自己。
而梁思慧呢,少女情怀总是春,梁思慧思慕刘轼行已经很久了。好不容易成了亲,本满心期望两人和和美美,见刘轼行还住在客栈里,便求了侯爷夫人划了一个小院子给两人住。刘轼行也能安心备考。哪里知道这刘轼行越发对她冷脸,早就不见了往日的甜言蜜语。
梁思慧想不通,只是猜测成亲时自己的公公婆婆没有到场,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相公才不满。揣摩了良久,终于向刘轼行提出了要回刘家看看的想法。刘轼行当然同意,他正后悔,当初不该退了孟家的亲事,抛弃了青梅竹马的孟淑娘。
于是,两夫妻就收拾了东西,向侯爷夫人告了罪,回了怀新城。才到怀新城发现刘啸天带着夫人搬走了,两夫妻没有地方落脚,梁思慧就拿出银子买了一个宅子。准备在这也安一个家。
今天一大早,刘轼行看见孟家的马车经过,便猜想是孟淑娘去了栖云寺。忙趁着梁思慧收拾宅子,偷偷骑了马,来栖云寺找淑娘。于是便碰到了正在外玩耍的湘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