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道:“除魔卫道,乃我南昆剑派的天职,若真是如此,许某定不会手软。”
“那……”李月嫦眼珠一转,一手指着赵茶,“今夜我一是救下了此人,否则柳公子是在你手下逃脱的,此人被害你也有几分责任。二来我帮你收了柳公子飞剑,令你顺利伏诛此人,你说……我是不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她饶有趣味地说道。
“这……这倒没错。”许道人一阵哑口,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想说甚?如果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却是休想!”
李月嫦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只是提醒你,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若有不违背你立场的事情需要帮忙,你不要推辞才好。”
许道人看着李月嫦,并未急着搭话。眼前这个妖女修为虽不如他,却是诡计多端,每一句话说不定都是陷阱,他谨慎无比。
他思忖良久才说道:“只要不违背道义,不违背我立场,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自然不会推辞。”
“那就说定了。天色不早,小女子也要回去睡美容觉了,再见。”李月嫦巧笑倩兮,一挥手,那道红绫顿时将她裹起,化为一点红光冲天而起。
红点消失在天际之前,一句话隐隐约约传来:“哦,对了,这小子可是上好炉鼎,体质之特殊,一里内可闻。许君可要看好了,被别人抓去可是大损失,还不如便宜了我。”
许道人仰头望着红点消失的方向,表情有些复杂,终于喟然一叹:“又被你算计了,只怕柳公子你早就想杀死,只是碍于他师父金光老祖,所以才借我之手吧。留着这小兄弟,怕是一个证据而已……也罢,无论如何,这柳公子确实该除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瘫坐在草地上的赵茶,问道:“小兄弟,你家在城里何处?我送你回去,只是往后要小心一点了。”
赵茶心思有点活络,这个世界如此危险,刚来没多久就险死还生了几回。自己如今被培养成炉鼎,在妖人眼中就是一个小太阳,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掳走,着实危险之极。
大树底下好乘凉,不如找个正道门派待着,躲开邪魔妖道;若是能学点法术护身,那就再好不过,有朝一日出门行走也有自保之力。
如此想着,他脸上带了几分苦涩说道:“赵茶多谢大侠相救。只是我不是本地人,而被是妖人掳过来此地附近,白日间我方死里逃生,不想今夜又被这些妖人抓来。至于我家在何方……我未离开过家乡,却是无法知晓方位。”
“这样么……”许道人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如何处置他,犯起了难。
赵茶立即趁热打铁道:“大侠,您也听了那位李姑娘的话,我这体质特殊,随时都可能会被妖人掳去,怕是活不过一年半载。所以大侠可否大发善心,救人救到底,收小生为徒,让小生学些本事,好保护自己?”说着便要行拜师礼。
许道人一慌,连忙扶住他:“别别,我不能收徒,要是家师知道我在外面收了徒弟,还不罚我一顿。这样吧,我先带你回我山门,看看长辈如何个说法,你看如何?”
“也好,全凭大侠安排。”赵茶心中一喜,本就料到对方不可能那么随意收徒,只要带他回门派了,就有机会留在其中。
许道人闻言,单手捏诀一引背后长剑,一道煌煌银光射出,在他头顶来回疾飞不已。他对赵茶说了句“当心了”,月白道袍大袖一挥,卷起赵茶的同时,头顶银光一落,二人便与银光合成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一方天地,又寂静了下来。
夜空中,赵茶再一次在空中被人带着飞翔,相比上一回被掳,此时他可舒服多了。他不但能稳稳地站在许道人的光圈之内,还不受风力的激荡,若非现今是夜晚,他还能看看四周的景色。
一路上他有意无意打听着南昆剑派的来历,在许道人自豪的语气中,得知此门派乃是眼下这夏国最大的修行门派,至今已经传承了数千载。
不同于其他道门,南昆剑派一如它名字,是以“剑”为主的一个门派,讲究的是仗剑行走四方,降妖除魔,以破尽万法之势,养自身锐气提高修为,最后到达一个顶峰,人剑合一破碎虚空,飞升长生。
许道人说到激动处,叙说了不少南昆剑派前辈的一些光荣事迹,哪一代真人何时大战某某邪魔,哪一代掌门以一人敌多少强人威赫千里,等等等等,赵茶认真听着,心想这棵大树够粗。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冷的道人,说起话来会这样热情,堪称滔滔不绝。同时也得知了许道人真名,单名一个洱字,乃是南昆剑派现今三代弟子。
等天边泛着鱼肚白,两人才堪堪到达南昆山。许道人在一座山顶上收敛剑光,降落在一个青石铺就的宏大广场上。
赵茶四下望去,只见广场的一旁,已经有十余个人影,在那儿做着早课。另一边却是有一条拱桥,连接处又是一座更高的山,躲藏在云雾迷蒙中,上面隐约有一幢幢亭台楼阁。
而二人身后不远处,却是一条宽有数米的石阶,通往山下。
许道人拍拍他肩膀道:“这里是前山迎仙坪,乃我派前辈高人将山顶一剑削平所造,凌云桥那边才是我派中枢所在。一般我们回门派,都是御剑停在此处,不能直接在门派中枢上空飞行,以显尊敬。你看到的那些弟子,都是修为较低的外门弟子,他们住在前山山腰的生活区,平日修行演练,偶尔会到这个广场中来。”
旋即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如若长辈当真收你入门,说不定你也要和他们一般,先从外门弟子做起。走吧,我们先去见见长辈。”
许道人言罢,向凌云桥走了过去,赵茶亦步亦趋跟上。
上了桥,赵茶便如同行走在云端,脚下一层白云,覆在桥面,脚步移动间,荡起圈圈如水波澜。
走近桥边,低头看下方,竟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
深渊上空云雾缭绕,白丝缕缕,因天刚放亮,水汽弥漫,一缕阳光照来,那不远处便出现了一道彩虹,挂在半空中仿佛一道梦幻天门。目光远眺,座座高山尽收眼底,从桥上俯视望去,就如同小山包一般,上面青葱树木,仿佛成了茵茵绿毯。
赵茶蓦然涌起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心胸仿佛一下子开阔了许多。
二人走了好一阵,才下得桥来,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座的楼阁大殿,高低错落,又似乎暗合某种规律,杂而不乱。有些甚至在山头更高处耸立着,而山巅最高处,彷如金顶,异光熠熠。
赵茶着眼看去,那异光冲天而起,竟是一把巨大无比的剑影,刺破天际直入云霄,无法看清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