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紫陌早早的醒来,从枕头下摸出小瓷瓶,倒了一粒药服下。身旁珞璆睡颜沉静,一呼一吸,均匀吐露。她一怔,不知是药力使然还是晨间神思不大安宁,那一瞬竟想不起他是谁,为什么睡在她枕边。
忽又脑中闪光。
是了,此人是她的丈夫。
她总觉自己还是父母膝下那无欲无忧的女娃。
这一切都太过虚幻。她伸手触了触那位名为丈夫的人的鼻尖,谁料被他拉进怀里,动弹不得。
紫陌怪他:“原来装睡。”
“秋意正浓,再陪我躺会儿。”
这位丈夫还是个风流少爷。
紫陌躺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长发泻下床榻。一张被子稳稳的搭在他二人身上,恰好露出紫陌的头。
怦怦,怦怦。
心跳的极有韵律。良久,她觉着自己的头发被一只手柔柔的拨着。
觅花萝的味道夹杂着轻微的药香,在珞璆的鼻尖萦绕,约莫是那气味真的摄了心魄去,珞璆突然翻身欺住她。惊诧又羞恼的紫陌忙阻止他:“我可吃不消了。”
“觅花萝的花香虽清淡,却能轻易摄人心魄。阿陌身上常有此香,便是为了来勾我的?”
紫陌被他这番言论噎了噎。母亲曾说过觅花萝香气的来由,她却怎么也想不起。往事已去多年,再要回想,竟有些头疼。
“少主,车马已经备好。”颛夫在门外低声禀告。珞璆顶着被打断的愠怒起身。紫陌拉过榻边的衣物披在身上,侧坐起,“你要外出?”
“庄里诸事快了了,难得空闲,带你外出散散心可好。”他一边说,一边系好衣带,紫陌指尖轻合,拈下木施角上悬挂的束冠为他束发。“还得将岁贡给娘过目呢。”
“不妨事。昨日同母亲讲过,母亲已经同意。濯菽会代你去做。”紫陌的衣衫半开,胸前春光一览无余,微微晨光下更觉她肤如凝脂,珞璆伸手替她拢了拢,肌肤相触,热意登时上头。房中一时静的只有他俩的呼吸。她被珞璆拦腰搂入怀中。猝不及防的紫陌本能的伸手搂住珞璆的脖子,挥手间带落珞璆束冠上的发簪,乌发盖住二人的脸,罩出一块密笼来。唇齿间热意环绕成一片旖旎,细密的吻落在紫陌脖颈处,仿佛夏日的蜻蜓点于荷塘之上。
“子瀚。”
那轻微的药味在他鼻头缠绕,颛夫的话在他脑中响起:‘药中多是些温补药,但有一味砒霜,剂量不大,却会致不孕’。他心一沉将她抱起,“今日只做阿陌的夫君。”
紫陌将剩下的话都咽入腹中,任凭他的手在贴着自己的肌肤滑动,热意在体内游走,紫陌经不住喉间冒出喘息。这一声喘息似是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唇齿间的吸吮又添了几分力。待到衣衫退去,两具身体互相纠缠,才觉芳华正好。
她只依稀记得肌肤上时轻时重的接触。
晨钟响过第三遍,紫陌疲倦中醒来,衣衫已经换做一身素服,服帖的在身上。珞璆则不见踪影。嫣然、羽扇分别端了清茶、热水在一旁候着。桌上放上了吃食。
洗漱完毕,珞璆从外边端了红枣汤来喂她,“暖暖身。”
珞璆也确实待她不薄,吃穿用度自是不说,待她的身体一向是谨慎入微的。
羽扇接过珞璆手中的汤碗,退下。他挑起眉笔温柔的捧起她的脸,替她长眉入鬓。不一会儿,淡妆已成。她还是没有习惯珞璆眼里的柔情,移开眼,看铜镜中的自己也有些生疏。片刻后珞璆放下胭脂,收起心底的涟漪,接过嫣然手中的茶水漱口。
珞璆放下茶盏,“去膳设房备些吃食,再取壶解酒的千觞水。”
珞璆在路上告诉她,此次要去的地方是自己从小的师父的住所。师父已出远门,这段时日都是颛夫在料理。
说着,三人到了忘碑另一端的森林,颛夫拿出马车里的酒酿交给珞璆,自己赶了马去喂。
穿过一条小道,一间竹篱围出的小院出现在他们面前。院内靠竹篱的地方分栏种着各种草药,院中间置着一方石桌,两个对坐的石凳。石桌上刻着棋谱,随意的摆放一只茶壶并两只茶杯。竹屋前置着石磨,石磨旁是米舂,似乎还装着一些未捣碎的药草。珞璆熟络的推开竹篱门,屋内陈设虽简单,寻常起居用品也齐全。屋内一幅无脸的男子画像吸引住了紫陌的注意。男子身着白衣,腰挂长萧,负手而立,左鬓一缕白发甚是扎眼。她总觉似曾相识,“画中人很是熟悉。”
“师父性不爱字画,但这画自我跟了师父以来就有,也从未听他提起画中人是谁。你怎会识得。”顷刻又说,“这屋后有片茶园,你可愿意同我去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