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咋咋呼呼的跑进屋,撞见这一幕呀了一声脸红着背过去,用手捂着眼试探的说:“少主。护卫擒住了一名细作,老夫人教您处置,这会儿颛夫哥哥押了人在纴接楼墙外候着呢。”
珞璆唤声羽扇,紫衣侍女方端了药去。待到不紧不慢的喝了药,才让紫陌给他披上披风,起身慢悠悠的往外走。虚弱的身子倒走的颇有章法。
“外头风大,等些时候不成吗?”
嫣然看着外头正毒的日头,额头渗出几颗汗水,不禁沉思:哪里来的风?
珞璆:“今日秋高气爽。”
嫣然怕少主这么一折腾,伤又加重,连累自家主子,于是风风火火的拿了许多软垫给珞璆垫着。
被押着的是个年幼的丫头,十二三岁的样子,远远地见着,倒是个不错的美人坯子。吚吚呜呜的压抑抽泣着,身上有些青紫伤痕,双目被黑布蒙着,眼睛的位置有些湿润。
看来是受过苦了。
珞璆在院内端坐,许是背上的伤还有些不适,所以用手撑在腿上,手里拈着一朵出门时摘的十二芳花把玩,说话倒是中气十足的:“羽扇,煮壶茶来。”叫羽扇的侍女当即叫走了嫣然,叫她帮忙。
颛夫将详情道来。“主子,”昨日这姑娘竟瞒过暗卫的眼睛混在染娘中,行为鬼祟。是她吸入了未散尽的雾瘴,急促的呼吸声吸引了暗卫的注意,给喂了药捆回溆棻。受过刑了,什么也没说出来。”
羽扇端来煮好的茶端给紫陌后便退下,紫陌再将茶端给珞璆。
珞璆听完颛夫的禀告不紧不慢的用茶盖拨开水面上的两片茶叶,不急不慢的饮了一口,不紧不慢的盖上茶盖端在手中。左手用力一揉,十二芳花立时萎蔫儿落地,散成碎片,“既是问不出,便放她归去罢。”
紫陌对此事很好奇,但在他身边这些时候,也学会了一件事。
不过问。
押解的人走后,颛夫留下禀话。“主子,昨日有两个人用伪造的出山令下山往忘碑城中去了,正是采花女之事发生时。当时的山门守卫已经尽数打发去杂役房,永不再用。暗卫‘那些’人,听候主子发落。书信已经备好,只等主子令下便会送往玖琦阁。
玖琦阁是南疆一处有名的青楼。紫陌知道珞璆手下网络交错,却不知玖琦阁也在其中,心下暗自宽慰幸亏不曾动过这层关系。心虚的上前拢了拢他身上的披风,不小心碰到珞璆的手,在太阳底下晒着,竟是冰凉的。
珞璆挥手起身,颛夫得令退下。一干人各自行事,方才还紧张的气氛骤然松懈下来。
珞璆并不是能安心歇下的人,此时因有伤不便去校场操练,就着外头的日光临窗习字。紫陌怕他背伤不便,斗胆去添水磨墨。他有习字的习惯,从来也不许人在近旁,磨墨也是亲力亲为,这次却许她在近旁,令她有些诧异。但诧异也只是瞬间。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珞璆问她“有何见解?”紫陌偏头看他;“子瀚已有了主意,又问我作甚”。他却说了另一件事,“有人要我性命,不止一人。”这事她倒是听过,溆棻那么多人,即使规矩限制,总会有人私下里议论。“南疆之行,只有几人知晓。”就连紫陌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南疆何处。“归途遭暗算,又是有人事先在我必经途中埋伏。”
笔尖在大宣上洋洋洒洒行了个“逆”字。
既然如此,那必然是溆棻中出了内鬼。“子瀚以为方才之事是幕后之人掩人耳目所为?”珞璆南疆之战受了重伤,此事敌方深知,便料定他命不久矣。不料昨日珞璆归来时与常人别无二致,溆棻之中的细作便会前去报信。只是采花女一事与珞璆归来的时间上有冲突。那只能是早有准备,但动静颇大,作为潜行下山的掩饰却是大材小用,且易打草惊蛇。而方才的姑娘轻易被雾瘴所伤,不会是精养的细作,约是突然出了桩与溆棻生息息息相关的事,才挑了这么个姑娘来制造混乱。这么想来,是有大动作。近来溆棻别无他事,只有一桩‘要紧’事方便动手脚。
“大朝礼。”二人异口同声。
听到珞璆也这么说,紫陌心下会意:“子瀚是有了打算了。”那暗中搅动风云的人目标真是取珞璆性命,在溆棻之中下手更为便捷,也不必分分算计非要等到珞璆外出,再差人行事,多番波折。可知意图有他。紫陌虽不知当中千丝万缕,却知道此事是对方有意提醒让珞璆。
兵战,不如心战。
豪笔被掷入笔洗,将一捧清水荡出混沌,“这批暗卫该拾掇拾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