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松开臂弯,转而勾走她手中荷花插入一旁的阔口瓶,将她拦腰抱起,“也没打算瞒着你。”
方才她匐在窗边,看似在赏荷塘月色,实际却在想她从林中就在想的事。
琼山地处东疆边境,入南疆只需要半日,虽然他们从忘碑城绕行,到顺城也至多只需要一日。嫣然说他们这一路都是只挑闹市走,所以绕的更远些。她记得入顺城必须经过那片树林。到洛阳湖的时候是巳时三刻,只要继续赶路就能穿过林地进入顺城,珞璆却说旅途劳顿让歇脚到傍晚。绕行是为了避开刺杀,歇脚却是为了引出刺客。所以第一批刺客出现时,他才会说“来了”。而为什么会有第二批刺客,是不是也在珞璆的掌握之中,紫陌不得其解,只能草草看做珞璆仇家太多。除此之外,她还思考了珞璆的身家与权力。她们在东疆歇的那处别苑是在珞璆名下的,而南疆这出别苑是不是,还有待查证,但从下人的熟悉程度、院内陈设来看,他确实像这处的主人。两处别苑都在主城之中,且面积不小,陈设装潢一应用了最好的材料,可知价值不菲。但她曾偷偷看过珍宝司的出纳账,都是些与刺绣纺织等有关的物什。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有自己的财源。入城时城门已经关闭,颛夫报了个陌生的名,守城的人便恭恭敬敬的开了门。
谋,财,权。每一样都是可怕的东西。
本以为提及此事,珞璆会惊讶一番,再不济也会同她解释一番,却没想到她这沉思良久的事竟也在他的考虑之中。打算好的词此刻半个字也无法说出来。
她以为她已经很了解珞璆。原来,不过是沧海之中一捧盐水罢了。
次日一早,珞璆晨练的声音吵醒了紫陌。其实珞璆怕吵到她,特意挑了远些的地方,但紫陌睡的浅,听力又好,才被吵醒。
醒来后习惯性的摸枕头下的瓷瓶无所获后,紫陌叫来嫣然。“我常日里吃的山楂丸你放在哪儿了?”
嫣然放下热水,正要解释,珞璆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我闻着气味怪异,像是坏了,便让嫣然扔掉了。新做的山楂丸在铜镜前,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若喜欢,日后都给你做。”话音未落,珞璆已经大步流星的来到跟前,卷起衣袖,将刚洗完的湿漉漉的双手浸入盆中拧干白帕为她擦脸拭手。
那药她也吃了不少,损伤了肌理,一时半会儿怕也怀不了孩子。况且因为临走前翠青备的多,也没想过要一张方子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珞璆全扔了,倒教她一时没了主意。
恍神间,珞璆已经拿来“山楂丸”倒出一颗送到她嘴边,“尝尝看。”
入口酸酸甜甜,她这倒是真吃上山楂丸了。
“味道不好么?若有所思的。不好吃就让厨房多做几次,直到做出你爱吃的。”
紫陌心里打鼓。一听他如此,更没了方寸。眨眼一瞬,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再睁眼,下床趿一双鞋,也拧了帕子擦他脸上的汗水,“味道很好,怕是子瀚让厨房做了不少种才挑出这一种来。又何苦为难他们再重来。”
珞璆歪着头方便她擦脸,听她说喜欢,勾唇一笑,“喜欢就好。”紫陌仿佛看到他严重闪过一丝狡黠,定睛再看却是温柔的笑着。珞璆:“快穿戴好,今日带你去拜访一人。”
说是拜访一人,珞璆却带她到了一处茶楼,点一壶雪顶茶,一碟茶糕,坐着听起书来。
台上说的是一位贵家公子相貌娇美,被断袖的土匪头子掳走当了压寨夫人。这位公子忍辱负重,最终用智谋劝得土匪一窝从良,公子也送回故乡。
紫陌对此无甚兴趣,却对面着小二将面前一壶雪顶茶评论了一番。小二不懂茶,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将掌柜的请了出来。
掌柜的是的个懂茶的,对紫陌一番建议很是敬佩,便同她聊了起来。期间聊到台上的话本,紫陌兴致缺缺的拿起一块茶糕吃。
“这话本可是照最近邻里乡亲热议的事改编的。自打开说以后,生意好了不少。”掌柜的对自己这番主意感到十分的自豪。
紫陌记事起见识到流言的厉害以后,对旁人爱嚼舌头的事情都没有兴趣。掌柜的说的兴致勃勃,她也不好扫兴,便无意识的吃着茶糕。自以为反问这门学问是极好的,让不想说话的人不动声色的避开话头。就时不时的附和“真的?”“果然?”“确有其事?”
“可不是嘛。说的正是这太伯家小儿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