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安静的只有青冥剑划过的金属声,而纴接楼中更是安静的能听见绣花针刺破织绢的声响。柳叶合心的式样简单,紫陌寻一两个空闲就能绣成,收针剪线后,紫陌就开始发愁,这荷包是怎么个裁法?
“嫣然。”却没人应她,羽扇推门入内,她才想起近日南疆会来信件,她打发嫣然去布库房取东西了。多半又是和二牛吵架去了。
羽扇听到她唤人,于是来到她跟前等着她吩咐,紫陌在脑中一转,想起珞璆让膳设房酿的李子,于是让羽扇去拿。才安排了羽扇,就见着嫣然气呼呼的握了个绿底描朱的锦盒回来,见着院中的珞璆,立马收起情绪,放慢脚步向屋里走来。
恰好老夫人身边的香穗来传珞璆。
珞璆前脚刚出门,嫣然这边就刹不住的哭起来,“小主,下回再有南疆的物件来,您让羽扇去。我的酿梅子···呜呜呜···”
紫陌也由着她哭,反正珞璆不在。左右不过是二牛又诓了她一罐酿梅子去。紫陌取出锦盒中的南珠,仔细的摸着珠子表面的门道,“膳房新做了蜜李,我让羽扇去取了,你待会儿拿去吧。”
嫣然一听蜜李,吓的立马收住眼泪,“小主,那可是少主专门让膳设房为您做的,您全赏了我,少主该不高兴了。”
没摸出珠子的门道来,紫陌便用胭脂在珠子上抹一圈,果然见珠子表面出现几道细小的红痕,在白绢上滚一圈,显出两个字来。
江川。
那件事总算是有消息了。她很高兴。倒也没忘了将白绢烧掉,将珠子上的胭脂小心用梳头油擦干净放回锦盒中。做完这些,才起身用手绢擦去嫣然脸上的泪痕,“既是给我的,那我就有权处置。你若是担心,那就留下一罐,其他的就当是我吃掉了。”
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
“快替你的少主将这块布裁剪裁剪,我好做个荷包来。”紫陌将绣好的布缎扔给嫣然,给自己斟了杯茶。
嫣然小心的瞅了瞅紫陌剪坏的布头,少顷咯咯的笑不声来,“小主这是不会做荷包么。”
紫陌:“······”
嫣然:“咯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紫陌:那可不一定。
到了午膳的点,紫陌在嫣然的指导下歪歪扭扭的缝出了荷包,珞璆还没回来。下人们的饭点是早于主子们的,嫣然由于早上顾着和二牛争吵而错过了,这会儿肚子饿了起来,咕噜噜的叫,愁眉苦脸的。紫陌瞧她这样想着这小丫头嘴甜,能从和膳设房的姑姑那讨要吃食,便准她出去传午膳。但是嫣然才出去一会儿便折回来,一张嘴就翘上了天。
紫陌捏一个蜜李,正要送进嘴:“这又是遇见二牛了?”
“小主还是等一会儿少主回来,您亲自问少主吧。”说完和羽扇交换了差事,煮餐后茶去了。
等膳设房的婢女布好菜。院门口一前一后走来的可不是珞璆和那位温婉可人的千小姐么。
紫陌度着是千芷柔初来乍到,要行宾客之礼来同她这个名义上的小嫂嫂一同吃午饭,果然见千芷柔往她身前一福,婉转道这“宾客之礼”。紫陌捏着一颗蜜李,吃也不是,放也不是,没见珞璆说什么,她也就不多想,相邀入席。
羽扇为三人布菜。
席间珞璆不发一语,紫陌度着他还因着早间的事置气,心底暗自揣摩着怎么顺了他这口气,不知不觉吃了不少白米饭。珞璆替她夹了一块肉鲜艳的扎在她眼前时,她还愣了一会儿,还是慢慢的送入了口。
千芷柔见她二人不发一语,也心中打量。父亲要她寻机讨珞璆欢心,她也本不曾放在心上。此刻见他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珞璆的心思也实实在在在她这个小嫂嫂身上。珞璆明在与尹紫陌置气,却还是在细处惦记着他的夫人,替她夹菜,这让她心中一动,毕竟父母亲都不曾有这样的举动。会不会是药量不够?虽说请安一事就能确定姑母没将这个儿媳放在心上,可方才她假意跌倒在珞璆身上也没见他有所动摇。那个叫嫣然的丫头大抵是将此事告诉了尹紫陌,她此时才会是这般神情。姑母安排她与他夫妻二人一同吃饭,她便要探出个究竟来。
“表哥与小嫂嫂很是恩爱呢。”
紫陌不以为意。恩爱么?她可不觉得。“芷柔姑娘见笑了。”
千芷柔没想是紫陌回答,“芷柔还担心打扰二位呢,看来是不用的。”
珞璆却很受用。
一席间,各自无言。饭毕,嫣然端来餐后茶。珞璆拨开水面的茶叶,将茶水含在口中转了转吐掉,夺过紫陌的茶喂她,这一动作让丝绢掩口吐茶的千芷柔心中又是一动。或许,父亲是对的呢。
尽完“宾客之礼”,羽扇送千芷柔回芜花苑。待千芷柔的身影见不着了,紫陌方才斟了茶,恭恭敬敬端给珞璆,“子瀚。”
本来珞璆也不是真生气,她这声子瀚,叫的珞璆心里苏苏的。于是顺着台阶就下了。饮茶的间隙,察觉到腰间一阵窸窣,他随身的药囊换做了一只柳叶合心的荷包,针脚歪斜,但绣工却精巧。没想到她真的做了荷包。顿时忘却了早间的事,也将母亲催他跟紫陌要那件东西的事抛之脑后。
他说:“我日日都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