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校生的生活是寂寞的。在这秀恩爱不偿命的季节,单身住校生的生活是更寂寞的。
远在情人节前几天,爱神便在寝室里精心策划了情人节表白计划。对于她自以为精心的计划,我想说的是,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看她买的那个六寸小蛋糕,上面还写着一堆情人节快乐巴拉巴拉的废话。我在想,估计依照徐子涵那四百度酒瓶子厚度的眼镜,估计他还真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对于这蛋糕太小的质疑,爱神弱弱的看了看蛋糕,又弱弱的看了看我,羞涩腼腆的说:“不能太惹人注目了嘛。”
对于爱神暗恋高富帅徐子涵这件事,全班除了徐子涵本人就再没人不知道了。她就是光明正大买个六十寸的蛋糕给他,除了感叹一声哇爱神真有钱,班上也不会有人多注她一目。但是估计若是说出口会挫伤爱神的信心,我掂量了爱神平时对我下手的力气,还是把这番话吞进了肚子里。
徐子涵不是住校生。他每天晚上回家都要经过学校寝室楼前面一个没有路灯的小道。一排路灯亮堂堂的大路也是有的,可是那样要多绕十多分钟的路。良禽择木而栖,活人抄近道走,物竞天择,犹是如此。
高中一般不准许恋爱,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夜晚是放学后牵着手围着护城河打转体验心动滋味的情侣最好的掩护,更何况是情人节的夜晚。
高三那个情人节的夜晚我记不起是月黑风高还是明月朗朗,只记得田爱和我站在三月犹寒的寒风里,我拉紧了冬季校服的领子,再看爱神,不知是冷的还是紧张的,一直抖啊抖。
值得一提的是,徐子涵不仅是高富帅,顺带还是位学霸。按照以往爱神摸出的作息表,徐艺涵这个时候应该过来了。她提着小蛋糕,忐忑不安紧张万分,看着我这个亲友团代表不负责任的坐在护城河旁的石栏上漫不经心的看河水,不由得咆哮道:“你倒是也说两句话来缓缓气氛啊,老娘紧张的要死了。”
我立马指着前面说,表情极为吃惊:“啊,徐子涵你来了!”
爱神娇躯一震,立刻矜持的转过头提着蛋糕:“徐……。”
面前目所能及的地方空无一人,爱神回过神来,气的叉着腰对笑的岔气的我破口大骂:“老娘要和你恩断义……。”
徐子涵平素里彬彬有礼而疏远的声音从黑暗里漫出来:“宪歌?田爱?你们在这里干嘛?”
爱神明显一抖,背对着徐子涵,像是身后有个怪物似得惊恐的不敢转身,对着我不住的眨眼,对我小声比划着嘴型:“怎么办怎么办?”
我看着徐艺涵从黑暗里走出来,手里提了个书包,戴着文质彬彬的眼睛,对我礼貌而温和的一笑:“宪歌,这么晚还不回寝室吗?”
我仰头看天又低头看水,深邃一笑:“呵呵呵呵,没事,我在赏情人节的护城河。”
爱神终于狠下了心对着徐子涵转过了身,低着头双手把那蛋糕捧到徐子涵面前:“那个,情人节快乐。”
清风徐来,我感到有点冷。
在我们学校的传闻里,这条深邃而滔滔不息的河,曾有许多想不开的人自杀纵身跃进它冰冷的怀抱里。这条河,吞噬了这么多悲伤的人,它是不是会有思想。如果有思想,它会不会很悲伤。
在朦胧夜色里,徐子涵比爱神足足要高出一个头,他看着爱神低着头把那蛋糕双手递在他面前,像个雕塑一般沉默。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爱神涨红的脸和豁出去紧闭的眼睛,还有徐子涵平静的脸。
真是难堪的沉默。徐子涵却转头看向一边做着灯泡的我,然后自嘲的笑了一笑。他退后一步,对抬起头不知所措的爱神说:“我不过情人节。谢谢。”
他错过身体僵硬的爱神,大步消失在黑色的迷雾里。爱神站在那里泛红了眼眶,我安慰道:“可能是蛋糕太小了,他看不上眼。”
她浑身发抖的看着那个蛋糕,扬手要把它扔掉。我赶紧护住蛋糕:“别别别,别扔,又不是蛋糕的错,扔了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