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执掌西凉半壁江山的摄政王,而今,这个奴才却告诉我,段无极起不来了。
我大步的走进内室,仿佛是刻意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伤的重,内殿的灯火很昏暗,段无极反趴在床上,乌发像盛开的墨莲,蜿蜒曲折的贴在后背跟脸颊两侧,苍白的脸色在发丝中若影若现。
我放缓脚步,生怕惊扰到他,可还是被段无极发现了,头颅微微动了下,我听见段无极平静的嗓音:“陛下来了?”
“嗯,朕……朕带老严来的。”
“老严?”段无极似乎笑了。
我慌忙解释:“老严是朕的亲随,他懂得些医术……”
“祖宗规定,下了诏令后,受罚之人是不可以随意就医的。”
我脸颊跟火烧似的,想到毕善为了获得那张圣旨耍弄的手段,就恨不得锤死他。
可话说回来了,段无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违逆旨意的事,他做的还少吗?
咳咳,扯远了。
“老严不是御医,他是军医,技术可能次点儿,但有总比没有的好,让他帮你把把脉……”
“不用了。”段无极一口拒绝。
“为何?”
“臣没事。”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他口中的没事,其实代表着……没我什么事。
说穿了,段无极心里也清楚的很,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有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想杀他的人太多了,想他生不如死的更多,就像老严刚刚说的,我做梦都想段无极挂掉。
那也只能想想,如同我恨不得太史令也一并挂掉一样,但那可能吗?太史令挂了,西凉的历史谁来写?段无极挂了,谁来压制诸葛睿渊跟宗亲?
我抿了抿唇,有些底气不足:“那……那要没事,朕就走了。”
“嗯!”
“朕……朕走了。”
“陛下慢走。”
我慢慢的退到屏风后面,脑子一热:“我真得走了?”
段无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我一吓,好快的速度啊,连忙拽着老严往外走。
出了广陵宫,我摁住狂跳的心脏,这是怎么了?
老严默默的跟在我身后,难得他什么话也没说,快到宫门口了,老严小声道:“摄政王伤得不轻啊。”
我狠狠的收回跨入殿门的脚步:“你刚刚怎么不说?”
老严垂着头,一副深沉的表情:“不是奴才不说,而是摄政王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奴才若是多嘴,岂不是……得罪了他吗。”
我翻了个白眼过去:“就你狡猾。”
“若是陛下相信奴才,咱们现在去御药房淘换点东西过来,这么重的伤肯定有淤血,不吃药,万一落了病根……”老严见侍卫靠近,连忙闭口不言了。
待侍卫走过去,老严意味深长的叹口气:“摄政王现在是年轻,没觉得怎么样,待老了以后,可有的受呢。”
我没有挨过打,根本不晓得这里头的门道,想着被打一顿养两天就差不多了,未曾想过还有淤血之类的。
“那怎么办?宗亲们耳目众多,朕若贸然进御药房,万一将这个拿做把柄,就不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