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极耍够了,现在又轮到毕善。
庙堂之上的博弈永远都不会结束,既然有一枝独秀,那么就会出现独领风骚,周而复始,新的一轮角逐,鹿死谁手还未曾知晓。
属于毕善的舞台在一片唏嘘中搭建好,该他粉墨登场了。
毕善侧头:“刑部尚书何在?”
吴晨皓又一次站出来:“下官在。”
“跟摄政王说说,未有诏令私自出宫该当何罪。”
吴晨皓面无表情道:“未得诏令者,私自出宫杖责六十,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是吗?照这样来说,毕善岂不早就被打死了?
这回段无极若想全身而退,恐怕得拼一拼人品,一旦有人落井下石,他这一百杖是免不了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段无极身上,那个可以呼风唤雨,颠倒乾坤的摄政王,如今即将灭临一百杖的责罚,有人兴奋,有人惊恐,有的人则是幸灾乐祸,当然了,也有几个面露难色的。
我将手搭在龙椅上,俯视着下面的一切:“刑部尚书,段无极可是摄政王,在朕没有亲政之前,他与朕有着相同的身份,你确定杖责吗?”
吴晨皓道:“把杖棍上裹了黄缎子,一样打。”
尼玛的……终于知道吴晨皓为什么半辈子混下来,只混到一个刑部尚书了。
这种不识象的家伙,既可笑又可恨。
毕善步履摇曳的走到段无极面前,他的脸被殿外的霞光映照着,神态从容而霸气:“作为摄政王,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一百杖恐怕是逃不掉了。”
段无极快速撩起衣袍,利落的跪下:“臣领罪。”
话音落下,段无极向上抬头,淡淡的望了一眼毕善,没有警告,没有威严,却如同冰天雪地中突然吹过的冷风。
毕善眼底浮起几分冷戾:“陛下,下旨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段无极自个把人请到了这里,而对方不畏强权的指控摄政王,如此一来,我即便想包庇他,也无能为力。
以往总想狠狠的教训段无极,好让他收敛收敛锋芒,可今天我如愿以偿,这道圣旨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我捏紧扶手:“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说完,我拔身从龙椅上起来,段无极猛地抬头,对我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下朝没多就,老严疾步而来,对我说,毕善还站在永明殿里不肯走。
我刚想吩咐老严别管这事的时候,毕善穿着官袍就进来了,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老严,你TM不是说他站在永明殿吗?
老严梗了一下,讪讪的垂下头:“奴才给毕尚书请安了。”
“下去吧,这里有我!”毕善朝他挥了挥衣袖。
老严一声不吭的出去,顺带着把门也给关上了。
我拧了下眉头:“你怎么来了?”
毕善竟大胆的绕到了桌子后面,紧挨着我坐了下来,我用‘你吃错药了吧’的眼神看着他。
毕善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凑近了些许:“陛下怎么这么看臣?”
我干笑两声:“毕善?你……没事吧?”
那厮摇了摇头,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卷轴,然后在我桌上铺开,我定睛一瞧,上面的内容居然是惩治段无极的。
我暗吸一口气,有些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毕善摸了摸黄绢上的字迹,从容不迫道:“陛下为了摄政王的颜面不在朝上颁旨,所以臣才在下朝之后过来,这圣旨是司礼监代笔,省去陛下为难,不知如何定摄政王的罪,陛下就盖个国玺便可。”
玉玺就在我手边,望着上面的内容,我紧紧咬住唇:“朕还没有决定要处置他!”
“哦?陛下难不成心疼了?”话音刚落,毕善的唇竟落在了我耳后根,我顿时跳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毕善!你想造反吗?”
毕善神态从容,始终含着笑。
我用力的在脖子后面抹了抹,这个死断袖,搞完男人,还想搞我?
“出去!”我指着紧闭的门扉命令道。
“陛下是真的心疼他了?”毕善的笑容没了温度,他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既锋利又可怜的望着我。
我微微一怔,这跟我心疼不心疼有什么关系?昨夜是我要求段无极带我出去的,如果下令惩罚段无极,那我算什么?
“毕善,时候不早,朕要批阅奏折了。”我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毕善却一把将我拉到了怀里,这一幕令我不禁想起在观月楼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猖狂而恣意的抱着我,后背似乎还留有他那晚上的捏很,我心一惊,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毕善你好大的胆子!”
“臣是六部尚书,可也是陛下的侧君,不是吗?”
我惊愕的抬起头,眼底的惶恐映入毕善黝黑到不见底的眼眸之中。
随后,我感觉手里好像多了一样东西,定睛一瞧居然是玉玺。
毕善将我的手悬空,下面正对着那张圣旨。
我急的想缩回手,可毕善却出乎意料的吻住了我。
滚烫的舌探进口腔,想到正被一个断袖亲吻,我怒抡起玉玺想盖他脸上,没想到毕善居然先我一步,抽起圣旨挡在了面前。
鲜红的印章就这么盖上去了。
“多谢陛下恩典!”毕善忽然抽离,安分守己的跪在我面前谢恩。
而原本紧闭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外面的光线射进来,隐隐约约的勾勒着一道伟岸的身形。
那是……段无极。
我惶恐,我惊讶,我心虚、我内疚……我TM想死啊……
段无极手里捏着一只盛开的秋海棠,鲜艳的花瓣如血一般触目惊心。
毕善捏着圣旨,缓步走到段无极面前,酣畅淋漓的享受着独属于他的优优越感:“摄政王,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