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死就不会死,说的就是凤燕心这种人,她不仅把自己卷了进去,还顺带着连累‘酱油党’。
可别小看这帮‘酱油党’宗亲。
开国之初,靠的就是这一瓶瓶酱油才打下了西凉天下。
如今天下太平,他们看起来没什么事可做,可一旦有人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这些平日里只会‘打酱油’的宗亲们,便会瞬间化为疯狗,逮谁咬谁。
我父皇就曾利用‘酱油党’铲除了不少让他不爽的人,如今段无极将我父皇那一套运用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就在凤燕心为自己叫屈时,段无极慢条斯理的站出来,恭敬有加的朝我拜了拜。
朝堂之上出现了诡异的寂静,大家纷纷侧头注视着段无极,连他拢袖子这种小动作都不放过。
“陛下,既然刑部尚书已经呈上书信,陛下难道不想看一看上面写了什么吗?”
凤燕心跪在地上,一脸呆滞,若是心中无鬼,她大可以明目张胆的跟段无极呛声,可她没有。
我捏着书信,稍微低了一下头,只听凤燕心凄凉的告饶:“陛下,陛下一定不能听信小人之言,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啊陛下。”
凤燕心重重的叩头向我坦诚她有多么忠心,可有什么用呢?太晚了……
即便我想护她周全,‘酱油党’也不会同意的。
我一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信,我究竟是看,还是不看呢?
看的话,无疑是坐实了‘白如做梦党’的罪名,因为我小胡子哥哥进京并非朝贡,而是来造反的,她的党羽跟造反之人有来往,罪名可不是普通的大。
若选择不看,那么我便会损失一大批赤子之心,大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背地里一定会议论我这个皇帝干的不地道,偏私偏的严重了。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小部分。
最让我忧虑的是,凤燕心被搞下去之后,谁来制衡段无极?
当初母皇派遣了三个大臣辅佐我。
丞相诸葛睿渊、毕善的父亲,毕喜,以及摄政王段无极。
可就在前两年,毕善进驻我后宫的那一天,毕喜忽然上奏本,说他老了,想回家养鸟去。
当时也不晓得自己抽了哪门子风,竟然同意了。
诸葛睿渊就更别提了,听说他信了佛,是某某寺庙的俗家弟子,要不是还顶着丞相的帽子,恐怕早就投入佛祖怀抱去了。
老一辈是指望不上了,年轻的这一辈儿又不太靠谱。
比如说毕善。
论背景,毕善能甩段无极十几条街;论才智,他跟段无极不相上下;谈谋略,两人更是旗鼓相当。
可惜毕善TM是个断袖。
万一斗着斗着……爱上段无极咋办?
“陛下,臣代表宗亲奏请陛下,玉阳王谋逆,欲行不轨之事,应削藩撤职,收回玉阳王手中兵权,其子女一律充军,至于跟玉阳王有勾结的朝臣……”老酱油不怀好意的朝凤燕心看了看,冷冷道:“格杀不误!”
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凤燕心见宗亲说的如此严重,顿时大怒:“你胡说什么,别忘了,宗亲里头也有跟玉阳王勾结的。”
刚才说话的老酱油端着袖子,大义凌然道:“若证实宗亲们有勾结之嫌,我们宗亲一族也不会放过,不消燕王费心。”
“你……”
刑部尚书吴晨皓道:“陛下,此事已经威胁到皇权,若陛下继续犹豫不决,怕是难以安抚人心,还望陛下早日决断。”
“臣附议……”群臣齐声道。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对凤燕心鞠了一躬,大姨妈,拜拜您呐。
那些信我没有看,而是转交给了刑部的吴晨皓。
“按照规矩办吧。”
三日之后,‘白日做梦党’彻底从我眼皮底下消失了,吴晨皓当真铁面无私,谁都没有轻饶,以至于朝堂官员有一大半空位。
“奴才查过了,新上位的官员几乎都是实干家,以往被燕王打压着,没有晋升机会,而今那些‘白日做梦党’全都瓦解了,朝上风气焕然一新呢。”老严喜滋滋的为我添了一杯茶。
看着冉冉上升的雾气,我凝视了片刻:“段无极没有安插自己的人进去吗?”
老严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个真没有。”
我嗯了一声,默默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老严揣着袖子道:“这回摄政王倒是干了件解气的事,燕王目光短浅,选择的官员皆是趋炎附势的宵小之辈,而今这场血洗,却让这些个郁郁不得志的臣子们看到了希望。”
我看了看老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行嘛?”
老严嘿嘿一乐,躬身道:“陛下,今晚是不是得翻摄政王的牌子了?”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了。
新婚第一夜,段无极貌似把我踹出广陵宫了吧?
“不翻。”我狠狠的把茶杯扣在石桌上。
“陛下,您已经十八岁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
我侧头看了看他,老严冒死继续道:“虽然陛下看不惯摄政王,可这后宫之内,除了摄政王以外……您也没其他选择吧。”
瞧他说的,我哪里是没其他选择,我是根!本!没!得!选!
老严幽幽补了一刀:“陛下,其实……关了灯都一样。”
“下旨,中秋朕要选秀。”
“这就对了嘛……啊?陛下?你想作甚?”老严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我目光淡然,勾了一抹丧心病狂的冷笑。
老严说的没错,关了灯都一样,可我偏偏喜欢开灯。
所以,这个秀,老子是选定了。
“朕心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我站起来大步凌然的往回走。
从开始到现在,后宫皆被誉为没有硝烟的战场,看似一片和谐,暗地里却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惨况比战场都要触目惊心。
我很期待,段无极在后宫的日子,是否会跟庙堂上一样,这么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