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似乎是一个地下宫殿,几十根挂着红色宫灯的柯林斯式大石柱组成了几十米长的甬道,两旁都是弥漫着薄雾的流水,偶尔传来的水滴声在甬道间唤起轻轻的回音,显得悠长而又旷远。
我从地毯上走下来,踏上甬道,望着流水中柱子的倒影,不禁感慨人类的鬼斧神工。
站在甬道的尽头,我看到面前出现一个铺满大理石的方形型广场,广场四面墙壁上绘着精美的壁画,庄严肃穆,四角各有一个纹着树纹及孔雀眼的巨型泪珠,柱底均是Medusa头像。
广场的中央是一个雕花石砌的水池,被水包围着的是一个Medusa雕像。这应该是世界上最真实的Medusa雕像了,她背上有一双天鹅的翅膀,上半身如汉白玉般光洁,下半身却犹如人鱼一般长满金色的鳞片,头上盘挠的蛇难掩她娇媚的面庞,宝石蓝般的眼睛像大海一样透彻。
整个广场静悄悄的,只有很多穿着短裙的少女围绕着水池,静静地躺在瑜伽垫子上,许久不见动静。
我犹豫了一下,悄悄上前探了一个女孩的呼气,发现她还有生命迹象,但是双目无神,没有任何意识。
广场中没有任何可以供我藏身的东西,于是,我索性站在中间环视四周,但是,除了这些少女,确实没有其他人的出现。
一个环形的楼梯通向二楼,楼上的一个玻璃房间里,似乎有东西在闪烁。
我爬到二楼,推开玻璃门,看到满屋子都是巨大的电脑屏幕,中间是一个很大的电脑桌,上面摆着服务器。
突然,电脑桌下面钻出一个人影,朝我扑来。
我闭上眼睛,本能地伸出手来阻挡。很快,源源不断的能力流入我的体内。
我睁开眼,正迎上一双惊慌的眼睛。
我松开手,打量了一下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问:“你是智星?”
他似乎还未脱离震惊,浑身颤抖着,胡乱点点头。
智星是一种特别的异能人,他们相当聪明,有超出常人的智商,但却短命。很多智星在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几十岁人的学识。比如大家一致称颂的围棋神童吴清源,不到十岁就在围棋上展现出过人的才华,十三岁就雄居“天下第一”的宝座。
我试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一下,不料他立即躲闪开来,抱着身子缩成一团。
我尴尬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说:“你不要害怕,我不能吸取智星的能力,只能复制。”
他将信将疑地打量了我几下,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坐在电脑桌上,努力摆出一副慈祥的样子:“你是谁?是负责维护服务器的人?”
他点了点头,似乎很努力地想了一下之后,又摇了摇头。
我有些头大,正想继续问他,他竟然开口说话了:“我负责和网络有关的一切东西。”
我笑了一下,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摆摆手,满脸稚气:“不是的,有很多人。但是主人刚刚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让我们都赶快撤退,把资料都带走,我要销毁电脑里的资料,所以走得慢了一点。”
我心中一动,追问道:“她多久前接到的电话?”
“大概二十分钟前,”他脸上现出一份可怜相,眼睛有闪着泪花,“我都招了,你能让我走吗?”
“你走吧。”我大气地一挥手,但又有些好奇,“你去哪?去找主人?”
他又摇摇头:“不是,主人说我以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原来是一颗被抛弃的棋子。
我默不做声,只是伸出食指指了一下门口。
他慌忙跑出去,却不慎撞到门上,头上立刻鼓起一个大包。他捂着额头,瞟了我一眼,仿佛怕我反悔一般,又匆匆跑了。
我打开服务器,发现里面的资料确实已经全部销毁了。
我走出玻璃房,发现二楼还有很多类似的屋子,正待一一查看,突然发现楼下广场的水池里漂着一个人。
我急忙跑下去。
这是一个长头发的漂亮姑娘,和那些躺在瑜伽垫子上的少女的装束一样,但她的眉心用朱砂画着蛇形的符号,被人放在一个气垫上面,漂在暗红色的池水中。
我跳进水中,把她捞出来。Medusa是恶魔的化身,她的身像可以镇魔,但需要大量的祭祀和供奉。池壁太高,池水很浅,所以我刚才并没有注意到她。
我赶紧把她额头上的符号擦掉,咬破食指,在她额头写了一个“佛”字,接着在她口中滴了几滴血。
过了一会儿,她渐渐睁开眼睛,迷茫地看了我一眼,问:“这是哪里?你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吁了一口气,坐在地上,笑着说:“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故事,以后有空再讲给你听。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抱着肩膀,打量着四周,谨慎地回答:“甜甜。”
我一愣,笑容僵在脸上,嘴巴张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好奇地望着地上的人,眨着眼睛问:“他们怎么了?”
我顿时清醒过来,吩咐道:“你快去找一个大碗。”
她应了一声就起来了,但很快又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我叹了口气,跑到二楼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很大的玻璃碗。
我忍着痛,划破自己的左手腕。立刻,鲜红的血液像流水般注入碗中,很快,碗里已经盛满了我的血。
我把纯棉吊带脱下来,紧紧缠住手腕,然后捧着碗,用手指蘸着血,滴到每一个昏迷少女的口中。
待所有女孩的口中都含有鲜血之后,我才发现碗里还剩下小半碗红色的液体。我后悔得肝都疼了,早知道就不一下子输出这么多血了。
我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睛一阵发麻,头晕乎乎的,手一松,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立刻吓坏了。
我身上也已经被鲜血染红,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尖锐的疼痛如火似冰,遍及身体的每个角落,更多的血正从手腕处肆意地流泻而出。
我想立刻爬出地下宫殿出去求救,但发现自己现在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沉重的无力感迅速笼罩了我,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突然,周围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我使劲全身力气睁眼一看,屋子里多了很多穿警服的人,他们一个个唤着地上的女孩。
我的目光落在一个跪坐着的警察身上,那是光头强,他托着那个长头发的女孩,一遍遍唤着:“甜甜,甜甜。”
我心中划过一丝失落。
一只温暖的大手将我托在怀里,将我抱了起来。我还来不及看清那人的模样,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