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校园里游荡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苏鸣夏。这个时候,她肯定不会回宿舍,一定会在学校的某个地方。
古董杂货店的老板曾经告诉过我,只要能力稍浅的异能人出现在我的附近,我的脑海中都会出现异样的波动。问题是,除了周一冰那个菜鸟,大部分异能人的能力都不弱。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异能人,但是这么多年的死神生涯告诉我,这个人不一般。
我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弯腰脱下右脚的凉鞋,脚已经肿的看不出形状了,伸手轻轻一碰,一阵刺骨的疼痛即刻袭来。我从口袋里掏出越南白虎膏,脱下袜子,把整个脚面都涂上了膏药,疼痛感才有所减轻。
“天啊,你什么时候安了假脚?”面前传来一声怪叫。不用说,又是周一冰。
我没有理睬他,只是仔细揉搓着脚上的膏药。
周一冰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你的脚肿的可真厉害。”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他骑在自行车上,双手抓住车把儿,左脚支地,右脚稳稳地放在自行车踏板上。
周一冰按了一下车铃,说:“走吧,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我在脚上贴上两贴“去痛神”,重新穿上袜子,套上凉鞋,跛着脚挪到周一冰的自行车旁,一屁股坐在后座上。
自行车后座上陡然一沉,周一冰喉咙里发出一声笑声。我捶了他一下,他立刻堵住后面的笑声,右脚用力一踩踏板,左脚再使劲一蹬,自行车就稳稳当当地向前驶去。
晚风轻轻佛过,他的蓝色衬衣像鸽子一样张扬着,柔软的衣料在我的脸上来回摩擦着。
这是我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心仪的男生骑着自行车载着坐在后座上的我,自行车从田间驶过,绿草清风中,我飘散的头发在空中飞舞着。
这是我对初恋的幻想,奈何自己已经接近青春的尾巴了,初恋还没有来。
我抽出手,抓住他衬衫的两翼,在后面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周一冰放慢速度,扭头望了望自己衬衫后背的蝴蝶结,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麻烦你带我在校园里转一圈。”
他摇了一下车铃,大喊一声:“遵命。”
自行车在满校园里飞驰着,当我们从星月湖前的坡上滑下去的时候,我瞥见湖边的柳树下有一个绿色的窈窕身影。我连忙喊一声:“停车。”
周一冰猛地一刹车闸,自行车发出一声怪叫就噶然停下来,我整张脸都撞到他的背上。
周一冰怪叫着:“你是想要我的老命么?”
我从后座上下来,冲他挥挥手:“谢谢你的顺风车,我会烧香拜佛为你祈祷,祝你早日抱得你的美人归。”
周一冰脸上一红:“由于突发状况,时间推迟。”
我一愣,即刻就明白过来:“又是外语学院的?外语学院还有哪个女生没有被你追过么?”
他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除了丑女,几乎无一幸免。”
我有些着恼,但是迫于时间又不想和他计较。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立刻喜上眉梢:“林董事长的短信。你看,领导时时刻刻都离不开我。”
我嫌恶地挥挥手:“祝你早日飞黄腾达。”
他笑而不语,一蹬车子,又飞驰而去。
我慢慢走向柳树下的苏鸣夏。
湖边的彩灯已经亮了起来,树影在她的身上微微地晃动。她静静地站在湖畔,宁静的面庞就如一潭平静的湖水,微风轻轻地勾起她耳边的几缕发丝,别有一番风情。
我在湖边的一张石椅上坐下,也茫然地望着湖面。
湖水伴着和风静静地流淌着,涟漪一纹紧接一纹。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捧着金鱼缸从楼梯口小心翼翼地走到湖边,将金鱼轻轻地放进深不见底的湖水里。
“我们是好朋友,我帮她难道不对么?”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泪。
我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看到她内心的渴望,想帮她达成心愿,就买了眼药水,倒在茶水里。我只是实现了她心中所想,她为什么要怪我?为什么她这么不理解我?”
她猛地一转身,深邃的眼睛中满是倔强与骄傲:“难道我不美么?为什么她不喜欢我?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
我觉得于心不忍,就说:“她还没有意识到你的好。”
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因为苏鸣夏立刻像是寻到了一颗救命的稻草,两眼闪烁着希望:“你是说,她会重新接受我么?”
我觉得有些尴尬,就咳嗽一声,说:“朋友之间么……有些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她肯定会和你和好。”
她的脸上划过一丝恨意,接着,她又耐人寻味地一笑。
我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就说:“超出朋友的关系,王斐然是不会接受的。”
她眼睛里立刻透出怨恨的凶光,让我不寒而栗。
我拉扯了一下衣服,掩盖着身上的凉意,继续说:“王斐然好像挺喜欢周一冰的。”
苏鸣夏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攒着拳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耳光就已经狠狠甩到了我的左脸上,我感到半张脸都火辣辣的刺痛,随之而来的,是我意料中的异能的流动。
苏鸣夏满脸震惊,她迫切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我已经开始吸取她的能量,她的手已经如胶水一般粘在我的脸上。
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冲出来,推了苏鸣夏一把,苏鸣夏的手立刻离开了我。
我定睛一看,正是刚才放金鱼的那个小女孩,她满脸怒火地盯着苏鸣夏:“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啊,怎么能够随便打人?”
我叹了口气,正要站起来,就见苏鸣夏冲过来,推了小女孩一下,小女孩瞬间就倒在我身上,我站立不稳,身躯不由后仰,头刚好碰到湖边的石墩。
我立刻觉得天旋地转,右耳疼痛难忍,四周似乎响起铺天盖地的蝉鸣声和汽笛声。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我面前来回晃着。我拍了拍脸,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但是脑袋还是有些发懵,右耳还是充斥着蝉鸣声和汽笛声。
我甩开小女孩伸出的手,缓缓走到路边,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般。
苏鸣夏已经跑远了,我抬起头,看到一片片光滑细腻的树叶紧紧挨在一起,在冷风下瑟瑟发抖,一片叶子不堪重负,像蝴蝶遗落的翅膀一般打着一串串秋千儿徐徐落下。
朦胧中,一个女孩尖叫着:“姐姐,你耳朵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