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嫣的妹妹确实没有苏醒,这让我怀疑自己当时看花了眼,也许,那只是一个和她妹妹长得很像的女孩而已。
特护正在给林紫嫣的妹妹按摩,林紫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捧着那本德文版的《格林童话》开始念《灰姑娘》的故事。我对德语是一知半解,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句子,因此就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欣赏着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住进来的VIP病房。突然,衣帽间的门似乎打开了一条缝,我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好奇地盯着我。
我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踱到门口,然后猛地掉头推开衣帽间的门,里面空无一人,看来我又多心了。但是,刚才被别人盯着的感觉确实非常强烈。我有些苦恼,难道是因为这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所以营养不良,从而致使我精神恍惚、出现幻觉?
蓦地,我的视线被一件深黄色的连衣裙吸引了,这是一条Balmain蕾丝公主裙,简单大方又不失庄重典雅。这是一件我永远没有机会穿的衣服,但是现在,这条漂亮的裙子的裙摆上却有一个很清晰的鞋印。可以看得出来,这是高跟鞋右脚的前脚掌部分,上面有一些黑色的东西,我把鼻子凑上去闻了一下,是柴油。
“这是嫣然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她刚到医院的时候,让管家给她带过来的。谁这么不小心,竟然给弄脏了,我等会让田妈拿走收拾一下。”林紫嫣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有些疑惑:“你妹妹是什么时候住院的啊?”
“地震那一天。”
“地震那一天?”我想到王晶也是地震那一天患上流感,顿时吓一跳,不会是地震之后地下冒出什么带有病菌的微生物了吧?
“是啊,她那天有些咳嗽、流鼻涕,接着就一直发烧,连我们的家庭医生都束手无策。到了医院之后,嫣然的病情很快就稳定了,妈妈专门把她接回家,搞了一个庆祝Party,本来姐姐那天也答应回家聚一下,但是……但是一直没有出现。最近的流感实在厉害,很多人都送了命,所以医生让她继续住院观察。没想到,回到医院之后,她第二天就陷入昏迷。”林紫嫣眼眶红了,她闭上眼睛,眼睫毛微微颤抖着。
我陪她叹了一口气,扶着她走回房间。
我们回到床边,林语嫣拿起童话书继续读着,但是读的竟然是《会唱歌的白骨》这篇故事。读了几句,她似乎发现不对劲,就翻到前面,继续读《灰姑娘》。
我看了一眼特护,她正专心致志地为病人按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大学四年,我虽然和林语嫣接触不多,但是知道她看书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直接从书签所在的那一页开始看书。但是,她在进衣帽间之前还在读《灰姑娘》,没有理由费劲把书签插到另一篇故事中间。
《会唱歌的白骨》主要讲了善良的弟弟刺死了伤人的野猪,哥哥将弟弟杀害,并代替弟弟娶了公主,获得荣华富贵。一个牧羊人将弟弟的一根白骨制成了号角,号角说出了事实真相,哥哥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个故事的寓意应该就是坏人最后一定罪有应得,罪孽总有偿还的一天。
我仔细盯着躺在床上的林嫣然,感到有些蹊跷。也许,我在葬礼上看到的真的是林嫣然,刚才来自于衣帽间的注视也不是我的幻觉。如果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明林嫣然有问题。
我早就应该想到,喜欢看原版《格林童话》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原版的童话,都是一些残忍的恐怖故事,充斥着血淋淋的现实。我们今天看到的《格林童话》,已经成了经过大量加工的寓言故事。
既然我可以窃取别人的记忆,那么我可以读懂昏迷的人的记忆么?或者说,这个看起来很清纯的女孩是真的昏迷了么?
我把手套脱下来,握住林嫣然的脚。四周忽然变得白茫茫的,似乎无数双手要把我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连忙挣扎出来,松开林嫣然的脚,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满头大汗。
林语嫣放下手中的书,对我说:“周石,你不用帮嫣然按摩脚了,刚才小王已经按摩过了。”
我笑了一下,没有回话,脑子里快速思索着:这个林嫣然到底是个什么来路,难道她真的也是异能生物?
林语嫣的手机响了,她打开手机看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周石,肇事司机主动去投案自首了。”
“真的么?”我应该替她高兴么?
“是真的,等会儿我们去一下警局。”
我顿感瞠目结舌,她真会替我安排事情。但是,既然人家开口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因此应道:“好的,但是我先去楼下探望一下王晶,这几天没见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好的,”她点点头,“十五分钟之后在一楼大厅见面。”
我只好点头答应了。
王晶并不在原来的病房,我有些奇怪,难道她已经过了观察期?但是她怎么没有回宿舍?
同屋的一个病人正好拉开帘子要出去,看到我,就问:“你是找那个姓王的小姑娘吧?她昏迷了,已经不在这个病房,转到隔离室了。”
什么?这可是太令人意外了。我顾不上道谢就跑到四楼隔离病房区。
电梯门口的护士小姐拦住我,大声呵斥着:“你这人怎么回事,没看到坐标上写着‘除医护人员外,禁止出入’么?”
我陪着笑走回电梯,在三楼下来,又从楼梯跑上四楼,趁护士小姐低头摆弄电脑的功夫,快速跑过电梯。隔离病房都是玻璃门,很容易就能找到王晶的房间。
我推开门,看到王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窗台上放着一支玫瑰。突然,我产生一种窥视王晶秘密的念头,她和“小和尚”的关系令我分外好奇,我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情谊。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卑鄙,但是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终于,我脱下一只手套,将手伸出去,当我的手与王晶的皮肤接触的刹那,四周忽然变得白茫茫的,一股神秘的力量拉扯着我,似乎要把我带到另外一个世界,我连忙挣扎出来。
一个漂亮的女护士出现在门口,她把我拉到走廊里,厉声训斥着,几个闻讯而来的医护人员也加入到批判行列。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趁他们说的正欢,连忙跑了。
王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为什么我接触到她的时候也会出现那种情况?难道这些人的昏迷都和林嫣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