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睁开眼睛，眼皮似乎比山还要重。白花花的天花板急速旋转着，刺鼻的酒精味熏得我头晕，炫白的光线下，一个锃亮的光头在灯光下泛着白光。
“你醒了？”光头强那一双俊美的星目正凝视着我。
我没有力气点头，就懒懒地眨了眨眼睛。
“你昏睡了十几个小时了，医生说是有点低血糖，再打两瓶葡萄糖就好了。可能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休息好。”光头强浓密的睫毛飞速抖动着，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胳膊，晃着手里的碗，柔声说，“蓉蓉说你喜欢喝小米粥，我在对面美食城给你买了一份，要不要喂你喝一点？”
我心中一阵感动，眼中也有些温润，亲生父母早就将我遗弃，养父母对我也是不咸不淡，老板又过于严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不用了。”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王俊义怎么样了？”
“他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失血过多，估计还要在医院待一阵子，”看到我还想问，光头强就继续说，“他交代说两个人都是他杀的，是一个带红帽子的女人要求他这么做的，他就像是被催眠一样，控制不住自己。这次应该是不会错的，他连给第一个受害者下安眠药这件事都交代了，除了咱们局的人和当事人之外，别人是不知道安眠药的事情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第一起命案现场会有他弟弟的毛发，毛发肯定是随身附着，无意中掉在地上的。他弟弟说自己直接进去杀了人完全是胡诌的，一个那么瘦小的男孩，怎么去制服一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女孩子？肯定是知道哥哥的事情了，想替哥哥顶罪。”
我咬了一下嘴唇，迟疑地问道：“那王俊昊有事么？”
光头强长叹一口气：“他替哥哥顶罪，犯了包庇罪，可能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看法官怎么判了。”
我长出一口气，觉得心里空空的，没有丝毫预期的轻松。
这时，光头强的手机响了。
光头强放下碗，看了一眼短信，眼神中满是惆怅：“局里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必须回去一趟。你记得喝粥，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望着光头强离去的背影。
我百无聊赖地用手机看着八卦，所有的网页都在讨论第二位死者以及第三位幸运的女孩。
一个网站首页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第二个死者，我应该没有见过才对，但照片上那白皙水嫩的皮肤、粉红的嘴唇、亮澈晶莹的眼神是那么熟悉。
我想起来了，第二个死者竟是我几天前看到的那个与鲁适关系不明的女孩。
想到鲁适猥琐的表情和鲁夫人嫉恨的神色，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心头一惊，立即跳下病床，拔下手上的针头。
我跑到医院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梅城大酒店奔去，下了车，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钱不够。
司机大哥不许我下车，一直严厉斥责着我。
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停在酒店门口，车上下来一位穿着红色衣服、戴着红色帽子的女士，车牌号后两位是88。
我连忙把手机丢给司机，快步跟上前，犹豫着拍了一下她的背。
她扭转身，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顿时一怔，竟然是作家漂亮的夫人。
她默不作声地看了我一阵，突然眼睛变得通红，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飞奔上楼。
我急忙在后面紧紧跟着，但鲁夫人上楼之后，快速闪进房间，将自己关在里面。
我有些发愁，我以什么名义进去呢？刚才激烈的奔跑已经耗尽了我的力气，我跌坐在她的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推着酒店小车的服务生走过来，轻轻敲着鲁夫人的房门，见没有动静，就用钥匙打开房门。
我悄悄随他走了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浴室里传来滴水的声音。
我进去一看，鲁夫人躺在浴缸里，脸上放着一朵红色大丽花，浴缸里的水被血染红了，血水像蛇一样蔓延在地，整个浴室弥漫着血腥味。
服务生尖叫一声就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把木地板踩得咯噔响。
我走到客厅，勉强站稳脚步，看到桌子上放着两杯茶，就举起一杯连茶叶一起灌进嘴里。
一杯水下肚，精神了不少。
转念一想，这是案发现场，一切东西都是物证，我不应该碰才对。
最重要的是，这水里可能有毒。
正在胡思乱想，光头强带着警察到了。
他看到我，霎时一呆，接着一皱眉头：“不是让你多休息吗？怎么跑出来了？”
我傻笑着说：“我没什么事情，也住不惯医院。”
他浅浅一笑，不再言语，穿上鞋套走进屋子，星目四下横扫一遍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杯子上：“这个杯子原本有水吗？”
我点头道：“有的，和另一杯一样，都是半杯茶，泡的都是晒干的玉美人。我刚刚有些眩晕，就喝了一杯。”
光头强目**光，小心翼翼地将我手中的杯子放进证物袋。
床上放着一个信封，光头强戴上橡胶手套把信打开。
我凑到他旁边，看出这是一个女人的笔迹，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是她自己指使王俊义杀人，但第三个人却没有死，因此她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成全自己丈夫的事业。落款是“丽华”，应该是鲁夫人的名字。
这起案件算是划上了一个句号，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但我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