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将我放下来,我们沿着入口的石梯慢慢向下走。
洞内越来越清楚,走完二十几节石梯之后,我们拉着手走过一段不长的洞穴。
前面是一条岔口,探龙针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没了动静。
我向小白求救,他微笑着看着我,并没有发扬风格及时伸出援手。
我只好求助于自己,默默念了一遍“挑兵挑将”之后,决定向右拐。
越往前走,我便越是觉得胸闷,所幸前面传来微弱的水滴声,声音如莺似弦,勾起我的好奇心与好胜心。
小白捏了捏我的脸,面露忧色:“先休息一会儿吧,你的脸色越来越差。”
我勉强打起精神,指着前方说:“我听到水声了,等我们到前面再休息吧。”
小白只好搀着我继续前行,我感觉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渐渐的,大半个身子都偎依在他身上了。
走了很久,岩洞里的景观终于变成了另外一番天地,那水滴声竟然是倒挂的石钟乳下滴的水珠。
我振奋起来,新奇地望着这个溶洞,地上拔起的石笋、半空中垂下的石钟、二者相连形成的石柱都是身在北方的我不曾见识过的。
我有些得意忘形,忍不住欢呼起来。
小白将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
我连连点头,蹑手蹑脚地在溶洞里逛了起来。
几株石笋相连,形成一个小水潭,里面的水清澈透亮。我捧起一捧送入嘴里,顿觉浓香入口,余味无穷。
“不要。”小白惊呼道。
我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头晕目眩,低头看向水潭,里面一个白衣胜雪的年轻人背对着我,我伸手欲抓住他,没想到他顷刻之间化作一条巨龙,瞬间与水融为一体。
小白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晃了一下。
我顿时清醒过来,再看那水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小白撩了几捧水给我洗了一下脸,淡淡地说:“以后不要轻易喝陌生水源里的水。你知道这水有什么名堂吗?”
我迷惑地摇了摇头,抹干了脸上的水。
小白帮我整理了一下头发,继续说:“这石柱、石笋、石钟乳都是水珠经过上亿年滴落形成,这水潭也是历经千万载。据说,喝了这水潭中的水,立刻就可以在水潭中看到自己的爱人,如果这爱人已经去世,他就会把人的魂魄拉进这水潭里。所以,大家给这石笋形成的水潭起了个名字叫做‘相思潭’。”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一笑。我看到的是那个梦里的年轻人,虽然我从儿时就梦见他,但我始终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爱上他?
小白探寻的目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你看到了谁?”
我一甩手,没好气地说:“谁都没看到,不过是一口潭水,哪有那么神奇?”
看到小白仍要发问,我率先朝岩洞深处走去。
前方越来越冷,似是突然到了冬天。我只穿了一件长袖,冷得直打哆嗦。
小白追上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惊讶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他将我紧紧拥在怀里,我觉得自己似乎依着火盆,瞬间暖和了许多,我们就这么相依着踉踉跄跄朝前走。
不久,前面的视野突然空旷起来,我发现我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一个圆形洞岩,中央的位置有一具石笋形成的天然石棺,石棺内有一团白花花的影子。
我抱着小白的胳膊,在他的簇拥下壮着胆子往里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妙龄少女。
那女孩穿着一件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瓜子脸上有着几分惬意,双眉修长如画,鼻梁小巧细致,红唇与肤色更显分明。若是她此刻睁着眼睛,一定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我不禁感叹道:“真是红颜薄命啊。”
小白拍了一下我的胳膊,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飘动着:“别没事咒人家,没看到她还有呼吸?”
我定睛一看,果然,这女孩的胸部尚且有规律的起伏着。难道是睡着了?
这时,附近突然传来争吵声,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
我正打算躲闪,却没挣脱小白的怀抱。
他面露微笑,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静止的动作。
我侧耳仔细一听,发现这争吵声正是来自于药公药婆。
“这血没有用,配的药还是没有一点效果。”
“那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要不咱们先把她解决了?要不让人发现了,咱们就难逃一死。”
“你老糊涂了?还有没有良心?”
两个人相互埋怨着走进来。看到我们,他们显然是大吃一惊。陈医生转身就要跑,栙瀮及时拉住了他。
栙瀮已经变回了那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看起来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像是没有半分心机:“周姐姐,你们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小白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也哑然失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
她嘟起小嘴,看起来楚楚可怜:“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明白。”
我不想和她兜圈子,就直接问道:“你把这位姑娘关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又要做什么实验?”
“我们哪敢拿她做实验啊,”栙瀮似乎一惊,继而满脸悲情,嘴角抽搐,眼角掉下一滴泪,“实话告诉你们,她是我女儿。”
“女儿?”我和小白异口同声叫道。
栙瀮默然拭了一下泪水:“是,她是我的女儿。我之前确实对你撒了谎,我炼药的目的不是为了救自己,是为了救我苦命的女儿。我的女儿啊,她得了一种顽疾,我们无法将她治好,只能将她放在这万年冰棺里,用来控制她的病情。”
这几句话说完,她已经哽咽不止。
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主要是你之前总是戏弄我,我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栙瀮愣了一下,眼眸中另有深意:“有些事情,我确实没有骗你。”
小白冷冷地说:“我不在乎你们在做什么勾当,我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情。”
药公药婆都将探寻的目光调准他,我也抬头望着他。
他正低头看着我,满脸忧虑。“周石应该是得了某种病。虽然医生都说没什么问题,但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你们夫妇二人是圣手名医,一定能够治好她。”
栙瀮俏声笑道:“那是当然,周姐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哪怕你不说,我也会帮忙的。”
她走过来拾起我的手,刚搭上我的脉搏,立刻面色突变。她号了好久脉,才迟疑道:“这个……我也拿不准,老头子,你来看看。”
陈医生缩着脖子,瓮声瓮气地说:“这还用看?一定是中了阴毒,离死不远了。”
栙瀮跑过去使劲捶了他几下:“你怎么说话呢?”
陈医生来回躲闪着:“我是实话实说。你看她眉目间隐有黑气,眼角有荧光青色,气息不稳,面黄体弱,骤寒即冷,不是中了阴毒是什么?幸亏之前用药抑制住了,不然早就死了。”
我默默低下头,觉得身上更加冷得厉害。
小白紧紧环抱着我,急切地问道:“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
陈医生干脆地说道:“没有,只能等死。”
我靠在小白身上,听到他的心脏跳得格外厉害,忍不住说:“小白,我们走吧。”
小白的牙齿发出一声脆响:“给你一天时间,务必想出解决办法,否则我要你们两个陪葬。”
我催促道:“小白快走吧,我冷。”
小白一把抱起我,扔下最后一句话:“你们不要想着逃跑,我有办法找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