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小叶和王纯都已经出去了。
我打开教材,看着一页页图片以及蝇头小字,一个头两个大。盯着课本看了半天,脑子里却还是想着在宿舍中发生不幸的两个人。
目光触及床铺上的凉席,我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跑到洗手间将头浸在凉水池中泡了半天。终于,脑海中不再出现那两个人的画面。
等我再次坐在桌子前的时候,我已经心无杂念,眼中只有摊开的书本。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小叶和王纯嬉笑着回来了。
我向他们打了一声招呼,拿着课本跑到网吧做了一份PPT,又在夜市精心挑了一双便宜的凉鞋。
等我返回宿舍的时候,他们已经早早躺下,屋顶尚且亮着一盏灯。
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仔细洗了一把脸,把课文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尽管早就倒背如流,但心里还是一团乱麻,直到在心里又默默地把课文讲了三遍,我才有了一丝信心。
宿舍楼下起了一阵骚动,王纯躺在床上仔细听了一会儿,脸色刷一下变白了。她匆匆换了衣服,穿着拖鞋就跑下楼。
我有些诧异,随她出去一看,只见楼前围了一圈人,一个中年妇女正声嘶力竭地用方言喊着什么。
挤进去一看,本该正在晨运的小叶脸上已经多了几个明显的红指印,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头发蓬乱。
王纯扶起小叶,圆圆的脸气得通红:“你怎么打人?”
中年妇女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我就是要打她,你是那个王纯吧,我还要打你呢!”
说着,扬起巴掌又上来了,王纯来不及躲闪,脸上已经挨了一掌。
中年妇女的另一掌紧跟着上来了,但被一个穿阿迪上装的男孩握住了。
王纯的眼睛瞪得铜圆,我注意到她脚下的石砖竟然有些裂缝了。
原来王纯竟然是伏牛族的人。伏牛一族力大无穷,据说能够轻易拍碎一块金砖。
中年妇女被人抓住手,挣脱不得,竟然一口啐了过去。
男孩平白被人吐了一口,十分恼怒:“阿姨,有什么事情您好好说。”
中年妇女恶狠狠地说:“怎么好好说,好好说话的人都被你们整死了,可怜我们家苏蜜就是这样被你们害苦了。”
男孩眼睛一亮:“原来是苏蜜的妈妈。阿姨,我是生化班的班长涂刚,之前去医院看苏蜜的时候您刚好不在。”
中年妇女又啐了他一口:“什么妈妈,我是她的舅妈。我告诉你,我们苏蜜就是被这两个女人害的,专家已经诊断出她是铊中毒导致中毒性脑病,出现幻觉,才去跳的楼。你们这两个挨千刀的和苏蜜天天住在一起,肯定是你们给她下了药。”
小叶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
王纯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她上前一把抓住苏蜜舅妈的胳膊。
我赶紧上前拉住她:“王纯,你冷静一点。”
王纯一挥手,我觉得似乎千军万马向我袭来,瞬间被掀翻在地。
王纯虽然一直钳着苏蜜舅妈的手腕,似乎一直克制着。但苏蜜舅妈的谩骂让她的脸上逐渐露出骇人的表情,终于,舅妈开始嚎叫起来。
我上前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这次,她没能把我甩开。我打开我们之间的能量枢纽,开始吸取她的异能。
王纯回过神来,惊骇地望着我,满脸的担忧和害怕。
看到她已经恢复理智,我适时松开她的手。
周围的人似乎更多了,几个男生挤进来,驱散了人群:“该上课了,别在这里围观了,这是我们专业自己的事情。”
小叶走到我面前,含着泪轻声说:“周石,这是我们专业的事情,我们要开班会讨论一下。你等会不是还有课吗?快走吧。”
我点点头,上楼拿了书和包就离开了。
上课时间快要到了,教学楼里十分热闹,但是我站在讲台上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学生进教室。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手机响了,月月严厉的声音响起来:“你在哪儿呢?怎么不来上课?”
我抹了一把汗,急忙说:“我早就到了啊,但是没有看到一个学生。”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又传过来:“我还是没有看到你。你是不是跑到一号楼的教室了?”
尽管知道她看不见,但我还是点点头:“是啊,就是你给我的那张课表上的教室。”
她通过电话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你是猪脑子啊,我不是给你说过吗?要以教务系统里面的课表为准,你没有核对吗?这个班级的课已经换到了三号教学楼三楼,你不知道吗?还有九分钟上课,你快点过来!”
我跑回教室抓起斜挎包就急急忙忙往楼下跑,身上的汗侵透了后背,肩上的包沉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包里的水杯一定是漏了,包底湿了一片,水一滴紧接着一滴往下流,裙子下面湿了一大片。
要是在平时,我一定会嘲笑自己像是尿裤子了,但是现在我真的没有那个心情。
我找到三号教学楼,匆匆跑上三楼,上课铃响正好响起。
我着急了,这可怎么办啊,第一次上课,学生迟到情有可原,老师迟到就是教学事故了。
我从包里摸出手机,抹掉手机屏幕上的一层水,打开网络,竟然成功登录到教务系统。我心中一阵窃喜,连忙输入密码,但是手一哆嗦,手机又掉到地上。
我慌忙捡起来,手机已经黑屏了,虽然能够开机,但无论如何都连不到网络。
我觉得自己的腿都要哆嗦起来了,只能怪自己没有提前核查一下课程表。
我焦急地走着,三教是环形的建筑,在走廊里可以看到每个教室,但是貌似所有教室都已经站着一个老师。到底哪间教室才是我应该进的?
终于,我看到两间相邻的教室都没有老师。
我心中一阵窃喜,急忙走到第一间教室,隔着玻璃窗问一个学生:“你们今天什么课?”
那个学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们今天没有课,在上自习。”
第二间教室的人数很少,更不像是有课的样子。
刚好一个穿白色GiorgioArmani的男孩子低着头正要从后门进教室,我犹豫了一下,跑过去拉住他:“同学,能不能借你的手机查一下东西?”
他抬起头,我顿时浑身一震,像是在这大热天吃了一大箱冰淇淋,觉得神清气爽。
但见他面若满月,鬓若刀裁,眉眼如墨画,鼻唇如石刻,嘴角的笑容似乎能够立刻拨开阴暗,又能够随时掩盖阳光。五官虽然并不是完美无缺,但是凑在一起却是那么生动。
大家都说秀色可餐,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句话,现在是真的明白了。
但真正令我震撼的并不是他俊美的五官,而是那双比星星还要亮的眼睛。这双眼睛,和一个人那么相似。
“你要查什么?”这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
“啊?”我楞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要借手机查一下什么东西么?”他挑起眉,笑容在脸上慢慢漾开。
我想起自己的处境,急忙说:“麻烦你登陆一下教务系统。”
“好的,”他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下,“没信号。”
怎么可能?我把头凑过去,没想到他手一抬,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哎,刚刚捕捉到一点信号,”他把手机举起来,认真看着,“又没有了。”
“那怎么办啊?”我有些想哭了。
“不要紧,我再搜搜看。”他举着手机,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哎呀,手机没电了。”
不会这么巧吧?我扭头往楼梯口跑:“那谢谢了,我去借别人的。”
“哎,等等,”他一步跨到我前面,“我还有一部手机。”
“真的么?”我觉得希望之火又重新燃了起来,“太好了。”
“你等等。”他在背包里摸索着,摸了好半天,才拿出一个手机,屏幕很小。
这个手机能上网么?我有些疑惑,但是看到上面有苹果公司的标志,就释然了,觉得自己多虑了
“谢谢你。”我抹了一把汗。已经上课三分钟了,迟到几分钟是小事,迟到十几分钟可就糟糕了啊。
他又摆弄了半天手机,足足有3分钟吧。
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好了没有?”
他狡黠地一笑,眼底透出一抹得意以及戏谑:“还是没信号啊,我再搜搜看。”
他不会是耍我吧?我走到他前面,右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左手夺下他的手机。
“哎呀,我忘了,这个手机不能上网。”他嘻嘻笑着,满脸无辜地挠挠头。
我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手上稍一用力,那个小手机已经化成了粉末。
他吃了一惊,我冷笑一声,上前抓住他的右手,暗暗用力。
他极力挣脱,但我的手早已如铁钳一般扣在他的手腕上,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来,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水。
我正要继续加力,突然听到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我松开他的手,掏出手机,里面传来月月刻意压低的声音:“你怎么还不开始上课啊?”
我有些纳闷,她怎么知道我没上课?
“我就在你对面教室。”
我转过头,刚好看到月月在同一个直径的教室里挥着手。
我急忙问道:“那我在哪个教室啊?”
月月似乎气坏了:“你?就在你现在这的哪个教室啊?你是怎么回事?不和你多说了,我要上课了。”
我真的是要气炸了,原来这个无耻的人是我的学生。
他坏坏地笑着:“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师,迟到不说,连自己的教室都不知道。”
我压住心里的怒火,在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用最温和的声音说,“同学,麻烦你进一下教室,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他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乖乖地走进教室。
我调整一下情绪,迈着猫步走进教室,教室里的学生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我深呼一口气,环视整间教室,目光落在窗口一个一直用手指转着手机的同学身上,这个人我是记得的,就是刚下火车那天曾经把LV行李箱直接丢在我脚上的那个叫少龙的男孩。
他旁边坐着的正是刚刚戏弄我的男生,难道这就是那天带着墨镜的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