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赶到杜家书斋的时候,那面神奇的单面绣镜屏已经被打破为一堆碎片。看来,这面镜屏只能在特定的地方才可以成为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门户,否则千羽墨等人绝对不会贸然损坏这么贵重的法宝。
警察早就地毯式搜寻过整个杜家,但都没有发现光头强的痕迹。
望着杜园后面的仙林山,我突然想起了靠山的杜家祠堂,那是一个被警察忽略的地方,也是我上次试图通过探龙针搜寻光头强踪迹时,探龙针所示的地方。
杜家祠堂经过百年风雨洗礼,仍旧威武肃穆。斗拱形棂星门上的花卉雕饰精美,庑廊阶前的石雕栏板晶莹剔透,十根方形檐柱上的彩绘图案在月光下也是艳丽可见。
突然,祭堂内灯火一闪,祭台上的两排蜡烛燃出妖艳的火焰,一个青衣素裹的女人低头跪坐在祭堂正中的棺材前。
我心头一惊,身上的汗毛也随院子里的衰草瑟瑟发抖。
但眨眼间,一股劲风袭来,灯火灭了,祭堂内只能看到偶尔飘到窗外的白素。
我揉了揉眼睛,掏出火柴点亮了庭前的几盏灯笼。祠堂又亮了起来,明亮的灯光下,我看到院内门窗已显陈旧,飞檐瓦片倾颓脱落,发出浓郁霉味的青苔犹如浓墨在墙面上绘出的一幅幅印象派山水画。
身后仿佛有人闪过,我猛地转身,却只看到冷冰冰的石台。
黑暗中传来让人无法忽视的心跳声,一个窈窕的身形隐在前檐木雕额枋的阴影之中,犹如地府的幽灵。
我挑起一盏灯笼,看到一个冷艳的女子站在前檐冷冷地看着我,手里握着一柄长剑。
我往后退了一步,她蓦地将利剑一旋,剑尖登时疾如闪电般向我逼来。
探龙针叮的一声飞起来,只是在剑尖轻轻一磕,这女子的兵刃就瞬间化为铁水。
女子惊了一下,一挥手,黑影之中跳出几个执剑的素衣男子。
还未等那几个人出手,探龙针挣脱我的脖子,一道金光之后,就将那几个人手中的剑化为乌水。
我将探龙针塞进包里,得意地望着那几个人。
素衣女子拍了两下手,院子里的几个人突然都消失不见了。我正在纳闷,却见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冒出几条影子。
一条影子朝我头部劈了一掌,我立即感觉头部如同被斧子砍过,疼痛难忍。
这条影子似乎尝到了甜头,向伙伴挥挥手,剩下几条黑影瞬间就朝我身上扑来,我疼得惨叫连连。
就在我觉得生不如死的时刻,院子里传来“嗖嗖”几声飞刀的声音。
是那个黑衣人,他提着伞立在院子中央,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几个影子挺立在原地,接着从影子中冒出了原来的那几个素衣男女。
几个人相互对视几眼之后,同时向黑衣人冲去,但还未近他的身,便一个个抚胸倒地,胸前皆流淌着大片血迹。
黑衣人沉声道:“影子杀手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我不杀你们,走吧!”
等那几个影子杀手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之后,黑衣人也抬脚要离开。
我伸手拦在他的前面:“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冷冷看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朝前走。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周一冰,对吗?”
他停住了脚步。
我挑起眉头:“你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还是在弥补你的错误?”
昏暗中,我听到他似乎咽了一口吐沫,但他只是背对着我说:“你万事小心,里面是禁地,我不进去了。”
我摸黑走入祭堂,里面一片漆黑,利用手机微弱的光线,看到堂内的棺材依旧还在。
我点亮祭台上的蜡烛,仔细端详着这具梓木棺材。它虽然纹若槟榔,外镂彩画,但以手扣之,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我本想推开棺盖,又怕对死者不敬。再仔细一看,棺木上纯金所制的子孙钉周遭已经填满了日积月累的污泥。
光头强肯定不会在里面。但祠堂正中摆着一具棺材又确实蹊跷。
我绕着棺材又走了几圈,几乎把每一片木头都摸了个遍,突然惊觉祭台上的一只蜡烛燃烧了许久,竟还是没有产生任何蜡油。
我将那支蜡烛从烛台上拔下来,看了半响,也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握着它来到棺材之前打算继续寻找机关。
当蜡烛照射到棺木前的云腾花纹的时候,棺木突然晃了一下,一缕青烟之后,棺材竟然变成了一截台阶。
我放下蜡烛,几步跨上台阶,看到前方出现一道石门。我用手扣了一下,石门向上打开了,在我进去之后又轰轰落地。
这是一个石殿,顺着宽阔的石台阶下去之后,我穿过一列拱廊,看到殿前的浮雕石刻栏板上有一对青石雕凿而成的美杜莎头像。
大殿之上灯火辉煌,两条圆雕石柱上面刻着美杜莎的纹路,而殿堂正中的祭坛之上,赫然立着美杜莎的白玉雕像,祭坛周围的壁龛之中散发出馥郁的香气。
周围死一般寂静。一滴冷汗从我的头顶滑进领口,瞬间蒸发在了空中。
突然,几支飞刀朝我打来。
我皱了一下眉头,低头一躲。也许是距离太远,飞刀哐当一声落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
杜鹃从一个神龛后面现了身,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如百灵般轻灵婉转:“你真的来了,看来我背着表姐跑过来是对的。”
我不耐烦了。这个疯婆娘到底要干什么?
杜鹃玩弄着手里的飞刀:“你不是来找你的心上人嘛?怎么还不赶快去看看他。”
我顺着杜鹃手指的方向,看到祭坛后面的一具石棺,赶快跑过去。
棺盖大开着,光头强平静地躺在里面。我伸手探了一下,他脉搏凌乱,只有微弱的呼吸。
“放心,他还没有死。”杜鹃用飞刀在祭坛上胡乱划着,“他中了毒,和你一样的阴毒。我知道你手里有圣雪冰花,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要救你自己,还是救你的心上人。”
我情不自禁摸了一下斜挎包。她怎么知道我有圣雪冰花?
杜鹃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表姐一直不让我再动你,我早就杀了你了。不过,这里没有别人,如果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你说对不对?”
她话音刚落,又甩出一把飞刀。我朝旁边一闪,飞刀落在我身侧的神龛之上,扑灭了上面的蜡烛。
她急了,一挥手,又甩出一把飞刀,但在我躲闪之间又扑灭了一座神龛上面的蜡烛。
她反倒不急了,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我这里一共有五十把飞刀,我们慢慢玩。”
很快,十三个神龛之上的蜡烛都被扑灭了,祭坛上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