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伊扯着笑容,目光冷冷扫过趾高气扬一身喜气的束冰清,定在了晚星的脸上:
三少就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了,这个让三少惦念了数年的女子,是否也像自己一样是在强颜欢笑?可她的眼中根本寻不出一丝伤心的痕迹!是她从未把三少放在心上,还是——如自己母亲所说的那样——席家姐妹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景伊忽的胸.口发涩,自己何必为他这样操心?他喜欢谁要娶谁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只是他的战友!他永远不会知道,当年她是为了他,才故意要到兴东女子学堂来上学的!
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景伊回过神来,对上晚星关切的脸,“傅学姐,你没事吧?”
“没事。”景伊笑着摇摇头,不想再呆下去,寻了个借口告辞。
“哟!”束冰清于是盯住了晚星,“晚妹妹怎还留着短发?发乌如墨,真可惜了这么好的发质,若是待到长发及腰,一定美极。”
“学姐说笑了,晚星人懒,还是短发好打理。”晚星最不满意自己的就是头发,虽然黑,可惜太细了,头发一细就容易枯黄分叉,怎么养得长?倒是束冰清,一头极好的青丝,又多又美。
“她呀,就是个画痴!除了画画,其他的事能省心绝不多动一分心思。”文佳有些埋怨地接口道。要是晚星能多爱惜自己一点,她的手腕就不会伤得那么严重了。
束冰清唇角一扯,忽然放大了声音,“长发绾君心,看来晚妹妹还没找到意中人呢。”
晚星用一段清脆悦耳的笑声接过了对方的话,甚至可以说成是打断了对方:
“束学姐真是会说笑!自古女子皆长发,又有几人能够绾得住君心?倒是落发断情的例子不少。所谓长发绾君心不过是痴情女子的一腔美好希翼罢了,若君有心无须绾,若君无心又何必徒添三千烦恼丝?”
“说得太对了!头发若是能绾得住人心,还有谁出家呀?”文佳恨不得给晚星鼓掌,她与晚星一样,都未留起长发。
瞧着束冰清气得变了脸色,又拼命隐忍端着名门千金的架子不能放,晚星颇觉解气。她一再退让,可束家却一再挑衅,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束冰清干笑了两声,继续拿腔拿调,“晚妹妹昨日答应姐姐的事还没有忘吧?”
晚星立即明白对方所指,温雅一笑,“我的记性可不大好,好在答应过的事一定不忘,没答应过的事也一定不记得。我清楚得记得昨日不曾答应束学姐什么!”
束冰清轻咬银牙,“妹妹还真是有些像我!不过还是不能抵赖答应为我画肖像一事呢!”她朝翠珠使了个眼色,翠珠立即叫人把一应画具拿了上来。
晚星轻蔑地一笑,还真是低估了这女人的无耻!
“不行!不行!”文佳急忙叫了起来,“晚星的手腕有积伤,这几天不能再作画了——”
束冰清脸色一凝,翠珠会意,“积伤,这么巧?我来看看!”猛地上前一把狠狠掐住晚星的手腕。如千万根针一齐刺入骨肉,晚星痛得喊出声来。
“你干什么!?”文佳大怒着推开翠珠,谁想那翠珠颇有点力气,死死勒住晚星的手腕不放,还恶狠狠地笑道:“这里都是自家人,席二小姐还是别装了!”
晚星痛得说不出话来,额头上都沁出了薄汗。
“何副官!”文佳大叫一声无人应她,看向束冰清,那一脸的得色真让她恶心,急得她张口就向翠珠的手咬了下去,还没等她碰到,就听翠珠唉哟一声大叫,蹲到地上捂脚,还带着哭腔大骂,“哪个王八踩老娘的脚?”
“怎么样?很痛吧?”文佳盯着晚星发红发肿的手腕,急忙唤人去拿医药箱,正巧这时何显廷赶了过来,“七小姐什么事?”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快去拿药箱!”文佳一脸埋怨,心想若是刚才他在晚星怎么可能受伤?
显廷答应了一声便不见了。翠珠也被众名媛贵妇扶了起来,文佳怒火难平,上去便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地跺到她另一只脚的脚面上,痛得翠珠杀猪般地嚎叫。文佳还嚣张地横了一句,“我就踩你了,怎么样?”
无人敢吭一个字,翠珠唯有抹着泪去望束冰清。束冰清又想拿腔作势,文佳才不上当,郑声道:“我三哥怎么就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媳妇?我警告你们,晚星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谁敢对她不客气,我就让三哥还有整个阎家对她不客气!”
束冰清很明白自己在小姑眼里的样子已经全毁,这不是她想的结果,极力想要挽回,然而文佳只甩给她一个冰冷背影,扶着晚星,招呼着老校长一起离开。
“我能给低微的人作画,却绝不给卑劣之人作画!”晚星留给束冰清最后一句话,至此她们的同窗之谊已经消耗殆尽。
“是吗?”束冰清怒火喷涌,几欲气疯,不管不顾地叫道,“等你做了我父亲的九姨太,就由不得你了!”
晚星的身子一颤,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文佳与老校长吃惊地回过头,看见束冰清正笑得放肆而阴冷,“这可是一份难得的好礼呀,我父亲别提有多高兴了!哈哈哈哈——”
“那恐怕要看三少是否答应!”一直默不出声的老校长冷冷打断。
当年束冰清来上兴东女子学校时,老校长就不想收她,指出其资质低劣德行有缺,无奈顾大帅施压,他也只能勉为其难。也曾苦口婆心百般教导,仍是本性不改。这次婚宴若不是何副官亲自出面相邀,他不能抹了三少的面子,又兼能够看到景伊,他才不会来。想不到又一次目睹了这劣徒的丑恶嘴脸!
“你说什么!?”束冰清已是全身发冷,牙齿打寒。
“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又何必多问?”老校长点到为止,不欲多言。
“没错,老校长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你要搞清楚了,兴东三省是我三哥说了算,不是你!”文佳重重哼了一声,然后转头去安慰晚星,“别怕,有我呢,三哥最疼我了,什么都听我的!也不知道是谁跺了那‘野人’一脚,真是及时,我差点就要牺牲我美丽的贝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