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内,此时已经坐满了人。
当吴尘走进去的时候,无数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吴尘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他早就知晓会如此,看到这些目光中蕴含有轻蔑,有凝重,有平静,也有思忖。
如果不是太上长老收弟子,大可不必这么庄重,也没有这么多事宜,更不会有这么多资格深厚之人来参加。
他们的到来,无非就是想看一看,太上长老到底看中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其动容,欲要收为弟子,而且太上长老收弟子也不是一件小事,凡是有辈分的人基本上都来了。
环顾四周,在大殿之上正坐着一人,神情严肃,庄重无比,看上去虽然年过半百,但是依然铿锵雄壮。
想必这就是掌门。
吴尘在心里默默的审视着,在大殿的两旁分别放有一排木椅,在右边的第一座上坐着的正是东方长老,而左边的第一座上也是一个白发老道,年龄和东方长老相仿,但是神情却更为严肃,吴尘知道,这就是那执掌灵殿的幽冥长老。
其余的也是一些较为年长之人,看的出来,这些都是在天寒派有地位的人,神情里面大多透露着一股子傲气。
此时,东方长老微笑着站了起来,看着吴尘不急不缓的说道:“就是此子,你们看如何?”
“师兄,我看此子虽然根骨不错,但是也没有好到非要你亲自收他为徒。”开口的正是那幽冥长老,也只有他能称东方长老为师兄。
“根骨上可是一方面,关键是我与此子有缘。”东方长老始终微笑着看着吴尘。
“有缘也不能这样,他成为你的弟子,那辈分上不是乱了套,再说你真的了解他吗?”幽冥长老脸色微怒,但又不好发火,他知道东方长老的性格,一旦认定很难改变,也就没有再言,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吴尘一眼。
吴尘静静的站在殿堂之上,他毕竟只是刚来的一个新人而已,此时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那些人争执,对于做谁的徒弟,他其实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教他修行就行。
“师叔啊,你让他做你的弟子,那不是和我们同辈了嘛,这…这…这那能行啊。”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修士,体态微胖,浓眉大眼,左脸上还有一道疤痕,相貌有些煞人。
“怎么就不行了,你不就是看他比你年轻一些,有什么不可,他做你们的师弟还是你们的福分呢。”东方长老此时也没有来时的笃定,脸色微红,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反对。
“师叔,你也这把年纪了,怎么会突然想起收个徒弟,你不是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这可与你的观念有违背啊。”此时开口的是一名身躯较瘦的红脸老人,看似弱不禁风,但是眼神却是明亮无比。
“对啊,师叔,这不是乱套了嘛。”许多人也随声附和。
“你们,你们这群兔崽子,竟然联合起来说我老人家,你们有没有良心啊。”东方长老一时气急,环视厅堂之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竟然骂了起来,脸上明显的微笑全无,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怒气,颇有一种吹胡子瞪眼之感。
他这一骂,准备开口之人全都将脖子缩了回去,脸上有些不自然,看样子是害怕东方长老发火。
吴尘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内心却也觉得好笑,这东方长老他还没有发觉,竟然是一个老顽童,说不赢就直接开骂,有些让人无语,但是也让人觉得更和蔼,更好相处,也是一个极其护短之人,这一点凭着欲要收他为徒就可以看出。
单凭这份恩情,就值得让吴尘铭记一辈子,除了过世的爷爷,这是第二个对他和月儿如此之好的人。
吴尘非常的感激,正要劝解时,在其身后响起了一个很是温和的声音。
“道华,你小子难道也要来说我吗?你要知道,你在他们几人之中年岁最小,也是我最疼爱之人,小时候可没少得我的好处。”男子还没有走进大殿之内,东方长老就已经双目微怒,一脸的不悦的抢着开口。
“你可记得,小时候你偷吃丹药,你掌门师兄要责罚你,是谁帮你求情的。”
“还有,在你十五岁那年,在外面挨揍了,是谁怒气冲冲的带着你、不顾他们几人的阻挡帮你找回面子的。”
“还有还有……气死我了,你个白眼狼,白疼你了。”
被东方长老一顿数落,被叫做道华的男子脸上明显有一丝尴尬之意,连续的咳了两声急忙开口,看样子生怕东方长老继续揭他的短。
“师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掌门师兄都还没有开口,而且你也没有问问此子是怎么想的,到时候我们在做决定,可好?”
直到道华走上前来转身,吴尘才发现,这是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男子,身材修长,在这些人当中是最年轻的,温文尔雅,很有书生气息,吴尘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道华如此年轻,却是掌门等人的小师弟。
看到吴尘眼中的惊讶之色,道华略微微笑的对吴尘点了点头。
经道华的一番说辞,东方长老的脸色才略有缓和,表示同意,而其他人则长出了一口气,看样子只有道华才能劝解东方长老,幽冥长老则一声冷哼,脸色更加难看。
“那个,言天,你看怎么办?”东方长老一转身,看着厅堂之上端坐的天寒掌门,直呼其名的问道,毫不留情,大有意见不合就开打之势。
“两位师叔,你们先坐下来歇一歇,我们还是问一问这少年心里是怎么想的。”掌门言天用略带商量的口气说道,声音里可以听出颇为无奈,但是毕竟是掌门,不能失了威严。
“吴尘,你是执意要成为东方师叔的徒弟,还是另有打算?”此时言天看了过来。
吴尘尽管没有很多的表情流露,但也不是愚傻之人,岂能不知这话里的语气,也明白此时的情况。
如果他现在执意坚持,那么将来他在这天寒派将举步维艰,表面上看似风光,但是暗地势必会受到所有人的排挤,尽管明面上有东方长老撑腰,但是谁能说的准,东方长老也不能时时刻刻跟着自己,所以他的修炼之路会更难,甚至月儿那里都会受到波及。
“弟子全凭掌门安排,对于谁当师父,弟子没有什么要求,只求一人能带领弟子踏进修炼的门槛就好。”吴尘这一番话说的极为诚恳,脸上看不出半点浮夸,事实上也是如此,他对这些并没有过多的要求。
此话一出,言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没有想到吴尘会如此回答,因为他知道,一般之人做梦都想成为东方长老的弟子,而此时正在气头上的幽冥长老也侧目看来。
道华脸上则是浮现出微笑,看向吴尘。
“罢了,看师叔如此的执着,此子又有这份的机智,我便收他为徒吧。”
“掌门、师叔以及各位师兄,要不我代东方师叔收此子为徒,你们意下如何?”道华思绪一转,微笑着对在场的人说道。
“吴尘,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徒弟,听从师父的教导?”
“我愿意,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吴尘赶忙跪拜下来,他知道,这道华是在帮东方长老解围,也是在帮助自己。
吴尘的这一拜,并没有什么人反对,就连幽冥长老也没有阻拦。
“东方师叔,你看这样的结果如何?”道华向东方长老询问。
“既然如此,那也行。”东方长老略一沉吟,回答道。
然后又接着说了一句“但是你当师父的,可不许欺负他,还有你们,你们。”
并用手一一点指,当点到幽冥长老的身前时,气的幽冥长老直接拂袖而去,只留下了一声冷哼。
“好了,那就这样决定。”言天再一次开口道。
这一次算是成功解决了,走在路上,吴尘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来到自己房间,月儿还没有回来,想必还在学习炼丹之术。
“现在拜了师,也能安心的修炼了。”吴尘在心中想到,“只是现在要搬到灵殿那边去住,可月儿怎么办?”
每一个弟子在修炼时都必须住在灵殿,这样也好方便管理及公布一些信息,这是天寒派历年不变的规矩,吴尘也不好去打破。
既然如此,也就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回来看看月儿了,吴尘叹了一口气,索性不去想那些繁琐的事。
“哥哥,哥哥,你回来啦?”
“今天我去了丹房,有个姐姐教我认识了好多东西,还教我炼丹,在那里,我看到了好多的丹药啊。”话里面尽是喜悦之情。
“哥哥,你今天呢?”
吴尘不打算隐瞒,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明天就要搬到灵殿去居住。
在叙述的时候,吴尘看到月儿脸上的表情变化,一会激动,一会紧张,当听到要搬去灵殿,眼中闪过了一丝难过,但瞬间就隐去了,被先前的喜悦掩盖。
吴尘心里有一丝内疚,他发誓要照顾月儿一辈子的,可惜现在就要食言了。
“没事,哥哥你安心的去修炼,月儿能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还有灵儿姐姐陪我呢?”
“月儿会用心学习炼丹之术的,将来要炼好多好多的丹药送给哥哥。”此月儿眼中再不是那种欢喜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毅,那是一种渴望,渴望能帮助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这些时,吴尘的心一颤,看着月儿,溺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将其拥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