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耳嗡嗡作响,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意识,本来醉酒之后体能就不足,这种折磨简直是难以忍受。
“嗡!”车子轻轻碰了下我的屁股,这一下子没有吓到我反而把我惹火了,猛地停下脚步对着车子怒目而视!
有种就杀了我!老子也不活了!既然真的有鬼魂存在,那我死后岂不也成了鬼?好,就让咱们阴曹地府见!
但……
就在这个时候,车子却慢悠悠停了下来,傀儡司机一下子倒在方向盘上,再也不能动弹了。
我庆幸之余有点纳闷:这是干什么?单纯是为了吓唬我?
车子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见到此人我瞳孔一缩:阎婆婆!
阎婆婆手持一把两面带尖的利器,不知何时出现在出租车后面,我这才发现出租车后备箱位置被扎了一个大洞,洞里正在缓缓往外流出绿色液体……
“年轻人,快走吧。”她眼神很冷,扭过头去用利器继续扎在出租车上:“别再一个人出门!”
连她也这么说!
我惊慌失措之余有点惭愧:看来是错怪人家了,还把人家当神棍……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又是张小娴吗?
“啪!啪!”阎婆婆还在继续,而我已经落荒而逃。
跑到国道上我拼命拦车,但过往的不论是大客车还是私家小轿车,都用很漂亮的漂移躲避开我。
最后我恼了,眼一闭往路中间一站,一辆白色小轿车别无选择的停下来。
“你干嘛?”一个娇嫩的女声,从白色高尔夫车窗探出一张脸来。
看到这张脸我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
毕竟刚经历了那样的惊吓,我都快记不起自己姓什么了。
女司机人长得挺秀气,性格也不错,居然让我上车了。
毕竟是女人用的车子,车内一股子香味,那是一种香水和女性体香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您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搞成这样?”女人从后视镜瞄我一眼,很显然她也对搭载陌生男性上车有点不安。
这个举动是很冒险的,虽然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一只皮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衬衫被树枝划成了布条,脸上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估计也好看不了,最离谱的是腰带还断了。
这让我心里更惶恐,要知道在我们老家腰带断掉是很不吉利的事情,腰带的主人一定会有大厄运。
不讲这些迷信,单单从理论上来说,我这一身行头中最昂贵的就是这根腰带,是阿玛尼出的04精品世纪款,不仅综合了鳄鱼,野牛皮等高档材料,还有这个星球最高超皮具工艺,据说用这种腰带链接两辆斯太尔卡车,都可以拉着跑几十公里。
但就是这根腰带,断了,仅仅是剧烈跑动了几下,就断掉了。
“我去市警局,您顺路吗?不顺路的话就把我随便放个公交站。”我吃一堑长一智,对女司机也充满警惕。
想想刚才的事情有太多破绽,就是因为自己醉酒没有察觉。
哪里有出租车司机上车不问你去哪里?
我赶紧跟徐强黑哥联系,他们接到电话也是心急火燎:“你丫的搞什么飞机啊?怎么不接电话?没事吧?这才喝了多少啊?”
“我,我没事……”话到嘴边我居然噎了回去,虽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能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吗?
我如果把今天的事情照实说了,估计会有更多麻烦。
“你们注意点,刚才好像有可疑人物盯梢我,强子,多盯着点案子,那个杀手一天不抓到,我们就一天不得安生!”我只能选择这样说。
这件事不知怎么就被张局长知道了,他又把我叫到办公室狠狠训斥一番,训的我满脸吐沫星子。
“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案子不是我们能力范围,有省队的精英好手在督办,你操的哪门子闲心?”张局长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在我看来却很是虚弱。
当一件事重复很多次的时候,在恐怖也吓不到人了。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再说就算我们肯罢休,那个杀手也不会放过我们!”眼见局长怒气释放的差不多了,我赶紧说点关键的:“您想想,这家伙杀死杀伤这么多人,有没有一点怜悯和忌惮?这种人为了自己安全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们三个知道他这么多秘密,他会放过我们吗?”
张局长火力用完了,哑口无言。
我正欲往外走,他却叫住了我:“你等等。”
“怎么了?”我有点不耐烦,实际上我也快被这个案子逼疯了,这可以说是我一辈子最大一个坎,我迈过去还有日后的幸福生活,这次要是迈不过去就完蛋了。
“这个消息原本不想告诉你们……阮队长因公殉职了。”
什么!!
阮队长?那个硬朗阴沉的汉子,居然……
我小腿肚子一抖,呼吸急促起来。
如果说徐强黑哥还有那两个同事是技不如人,阮队长这么老辣的顶尖高手,还有一帮手下在身边,怎么会出事?
我好半天才透过气来:“怎么死的?”
“你别管了。”张局长的转椅背对着我:“这件事省里很恼火,把咱们先批了一顿……估计要请更精锐的人马来协助调查了。”
“再精锐也没用!你们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我小声嘀咕着,张局长还是听到了:“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不,我听到你说了。”
“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有点怪,这个杀手肯定有过人之处……局长咱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应该主动参与案件,不然这些年干出的成绩全都白费了,一件事就全部抹杀了。”
我的心此时正在剧烈煎熬:到底说不说出真相?警局上上下下都是唯物主义信奉者,我说这种事儿会不会被就地免职?
“你有什么话还对我藏着掖着?小子你是不是翅膀硬了?”张局长似乎觉察到我话里有话,眼神严肃起来:“有话说,有屁放!别支支吾吾!”
“局长,必须要先说明,近来我虽然精神很紧张,但还是正常的。”听到这句话我一咬牙一跺脚下了狠心,决定搏一搏:“这次的事情,估计不是普通人做的。”
“废话!普通人能连杀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好手?你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我等的是你的真话,真话知道吗?知道我为什么提拔你吗?就是觉得你比其他人都有灵气!干我们这行不简单!又要有胆子又要没胆子,符合第一条的人不少,符合这两条的人真不多!“
我有点挠头:既要有胆子又要没胆子?这叫什么话!
“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回去琢磨琢磨吧,我真不知道什么让你这样瞻前顾后,你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难不成嫌疑人私下里威胁你了?你真的怕了?”张局长的思维逻辑又回到老路子去了。
我出门的时候才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有胆子指的是面对凶残的犯罪分子不手软,没胆子指的是谨慎使用手中权力,不自我膨胀。
很多人确实是折在第二条上。
但张局长的思路完全不在点上,或者说所有人都游弋在状态之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从那几件带血的证据送到我手中,我们的生活就已经偏离了正常轨道,像一辆失控的火车狂奔向断桥。
回到家里我脑子就像浆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刘青见了我这副德行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摸摸我的脸:“你怎么了?喝个酒变成这样?”
“别说了,以后没你不敢出门了。”我双手放在头上,心里乱糟糟的。
想想当时命悬一线,还是人家阎婆婆把自己从鬼门关拽回来,之前还口口声声叫人家“神棍巫婆”……
事实证明,平时你认为是你坚实后盾的人物,没准关键时刻屁用没有,比如说张局长。他倒是给我升官加爵,但有个鸟用?我命都快没了,要这些有什么用?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刘青看着我的眼神很犹豫,她似乎也害怕我心中恐怖的真相。
“刘青,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说起!”我下了狠心,这个时候真没有可以交心的人了,就算是徐强黑哥都张不开嘴的事情,我居然对刘青一五一十全说了。
刘青听我讲述事情的经过,听着听着眼神从惊诧变为平淡,然后从平淡变为冷淡,最后打断我的话:“好了我明白了,谭琛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但……”
“你听我说完!”我怒发冲冠,凶悍的眼神吓得她都不敢说话了。
我一扭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凶神恶煞,哪里还有点人样?
“谭琛,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先放下手里的案子休息休息……”刘青凑过来一只温暖的手放在我肩头。
这只温暖的手给我的心少许安慰,却让我更加无奈。
连刘青都不能完全接受的真相,我该告诉谁?
当真相不被任何人接受的时候,就是个屁。
我不在言语了,把头仰在沙发靠背上深深陷入绝望:天下之大,还有谁能信我?
“喂,这边有点不对劲……他个人的状态,对,对,您也觉得不对劲了?我觉得他应该休息……”刘青那边已经开始打电话了,嘀嘀咕咕刻意回避着我。
等她打完电话回到客厅,沙发上已经没人了。
我最后可以信任的人也让我失望了,溜出家门的我开车失魂落魄,在大街上看到出租车就躲。
饱经风霜的老别克车头残了一块还没补,行驶在大马路上格外扎眼。
最要命的是,我前面的车灯坏了一个劲的闪,搞得行人都回头看我:这孙子脑子有毛病吧?大白天开个远光灯晃人眼?
我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就像只丧家之犬一般快速驶进向阳路。
现在没有任何人相信我,我只能求助于这里。
我一开始的判断是正确的,一旦完全说出真相,我将陷入更大的被动中。
手机都被我丢在车里,因为上面满满的都是未接来电和各种人的问询,都在问我在哪里。
我想此时此刻精神病院的车估计就堵我家门口,我是有家难回有单位不能去,彻底被孤立了!
祸从嘴出病从口入,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在几小时之前,我还是人摸狗样的大科长,优秀警员和事业有成人士;仅仅是几句真话就让我一无所有。
失魂落魄的走进阎婆婆家所在的胡同,只见老式木门是铁将军把门。
这个老妖婆,关键时刻居然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