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莹一听这个主意便十分喜欢,立刻催着珍珠改了。
几人一边画图,一边细细讨论着图样,大约半个时辰后新的舞衣图样便做好了。锦心看着慕容莹欢喜的表情,心里不由一叹,想到自己不知现在何处的家人,没来由鼻子微酸。
然而,她却是没时间感叹了,因为就在这时,慕容莹正笑着唤过一旁的阿朱吩咐她立刻送去给二夫人那边,阿朱表面上笑着应了声“是”,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锦心却是下意识地脊梁一冷,有种莫名的寒意袭上心头。
她骤然转身,却只看到阿朱离开的背影。
许久之后,锦心回想起那时的感觉,不由惊叹自己直觉的精确。然而那时,她却不过是一个初为人婢的小丫头罢了,虽有聪慧才智,究竟经历不多,所以,总要在错杂危险之中,阴暗人心之间,受过重重阻碍,经历了生死惊险,经历了百转千回,才能最终得到自己争取的东西吧。
不过,这是后话了。
眼下的锦心正打开一只木盒,里面的东西呈现在眼前时,即使是她,也不由眼前一亮,面露惊喜之色。
外表看来,这不过是一个雕刻精细,但却常见的首饰盒罢了,能吸引锦心目光的,只有那梅花枝上细心镶上的一颗颗小巧的珍珠罢了。她虽然也见过许多珍惜之物,但如此巧思,却不多见。
可是真正使她惊讶的,却是盒中布局。
简单的木盒内,却是一个九宫格,每一个格子里都铺上了大红的缎子里,每一格中都已填满,或者是金针银线,或者是珍珠宝石,也有金银花钿等等。凡是女儿家用得上的精细小巧的装饰,这里全都不一而足。
锦心将目光收回,转而看着眼前笑望着自己的珍珠,有些困惑地问:“姐姐这是……要我替你保管么?”
珍珠看着她很快便收回目光,面上有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又听她问了这句,不由一笑:“不。这是小姐让我带给你的。”
锦心疑惑地看着她,依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珍珠见她如此,早也料道了,便又道:“这还不明白?这次的衣裳做得极好,小姐很是满意。因为你在其中最是关键,所以咱们小姐特别赏给你的。还不快收好?”
听她这么一说,锦心才明白过来,连忙合上了盒盖,却推回到珍珠面前:“姐姐还是帮我辞了吧。我来了才两天,不过是帮衬着做了件衣裳,这画图,裁衣等等大头还都是妈妈和姐姐们一起做的,我不过是补充点缀了几下罢了,哪里就敢当这样厚的赏赐?况且我现在,不过连个三等的丫头还不如,这即使赏赐,也太厚了。我……我怎么受得起?”
见她这么说了,面上又是一脸坚决,珍珠略一思索,便起身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府里的丫头们刚刚伺候完了主子的晚饭,这会子多在用饭,或者赶着府里宵禁熄灯前闲逛一小会,走廊上自然无人。
珍珠于是关了门,回来拉了锦心坐下,才道:“此时刚好蓝衣她们不在,我也不怕把话给你挑明了说。这东西的价值你大约也看出来了。小姐也说了,这东西论理是不该赏给个丫头的,可是你却不同。小姐知道你从前的身世,怜惜你的才华,又心疼你的处境,所以特别关照了你来。本想着不过是给你个安稳的住处,谁知你却能这么快就帮到小姐,小姐从心里是喜欢你,想要长久地留下你,这才让我巴巴儿地翻了这个出来,特意赏你的。”
见锦心依然一言不发,珍珠于是又一伸手,拉过锦心的手握着,道:“府里的夫人姐妹们虽多,可是小姐年纪太轻,又常练舞,和兄弟姊妹们并不太亲。但是这也怪了,小姐说,见着你,却是倍觉亲切,似乎前世是姐妹一般。小姐如此待你,难道你还不懂小姐的心意吗?”
锦心沉默片刻,随即重重点头,将那盒子拉回自己眼前,道:“请姐姐转告小姐,小姐如此对待锦心,锦心定不叫小姐失望的。”
珍珠这才展颜一笑,对锦心道:“你放心。小姐这衣裳做好后必定是要穿去给二夫人检看一番的。到时小姐得了好彩头,自然也不会少了你的。安心吧。”
说完,她便起身走了出去。
锦心连忙起身相送,却见珍珠在临出门时又顿了脚步,转身看着锦心。
“姐姐还有什么事吗?”锦心奇怪地问。
珍珠身子没动,似乎犹豫了一番似的,终于还是摇摇头,对锦心笑道:“没什么,就是白嘱咐你一句,小心照顾着自己身子。我听说你之前不过啃两个馒头权作吃了饭,这实在是有些不妥。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和从前不同了,若是病了,可没人会来照顾你的,弄不好还会失了主子的宠信。这府里,主子的宠信,就是一切。你懂吗?”
锦心一愣,珍珠却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略站了一会,锦心便转身将那盒子打了开来。
虽然里面东西繁多,但是都是些小巧之物,所以这盒子却是不大。锦心细想了想,便从盒子里取出几样小巧的首饰缀物来,又拿了一根金针,勾了根银色丝线,插在自己衣袖上。这针线都是极细的,所以不仔细瞧也看不出,离袖口不近,所以平日里做事也没什么妨碍。
锦心将盒盖盖上,想了想,直接就撂在自己床脚的位置,看着倒似乎并不太上心似的。
刚坐回床上,蓝衣等三人便结伴走了进来,照样的看了眼锦心,便沉默着回了各自的床边。
这一次,锦心去没有沉默地任由她们无视自己。她抬脚缓缓走到屋子中的桌边,同时对几人说道:“蓝衣,秋霜,落云,你们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听得锦心一一念出自己几人的名字,蓝衣等人都是一呆,有心想要装没听见,可是锦心第一次开口唤她们,又怕是有主子的吩咐,不好怠慢了。
于是几人面面相觑了几眼,见锦心一直面无表情地站着等着她们几个,终于没奈何的,一步一蹭地,走到了锦心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