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傅眼见楚流滢脸上挂着笑容,眼睛里却是冰冷的警告,也不敢做得太过,于是顺着楚流滢的手站起来,深深一揖:“臣教子无方,无颜面对殿下,这就告辞了。”楚流滢也不挽留,任着他去了。陆嘉陵自然地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滢儿,冷静。”楚流滢猛地拔剑,深深的刺进门口的石阶之中,然后一扭身进了大门。陆嘉陵并没有跟进去,只是交代了宛儿几句,就转身离开了。楚流滢回到书房,在窗下静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屋外的寒风打在脸上,生生的疼痛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脸都麻木了,楚流滢才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头脑。刚回来的时候,被裴元把事情闹大的事实惊住了,随后看了那封名不副实的休书,更是怒火中烧,最后被裴太傅这么一闹,连思考的余地都没留给自己。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这件事有着不寻常之处。首先是裴元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大。昨天她只说了一句玉芙死了,可是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跟裴元这么说,怎么昨天一说,他就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似的。然后就是休书的数量着实可疑。裴元就是不眠不休的写休书,加上还要在全城各地张贴,闹得人尽皆知,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楚流滢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但是后续的处理事宜却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裴元可真会挑时候,就算现在怀孕也得一个月之后才能知道,这一个月怎样把流言的影响程度降到最小,着实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如果要压过一个暂时无法辟谣的谣言的话,最有力的办法就是,制造另一个更惊人的新闻,可是这个新闻到底是有多惊人,才能盖过储君的家长里短呢?不知道上天是眷顾还是厌弃,没等楚流滢想出一个能压过谣言的新闻时,上天就为她制造了一个。加急快报送到京城,利州、通州、巴州、壁州等几个州的部分地区发生了地动,其中以利州益昌郡最为严重。楚流滢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不管是唐山大地震还是汶川大地震,给她留下的印象只有尸横遍野,她难以想象在这个不论是技术还是物资都相当落后的年代,发生地震这种事情,会造成多少惨剧。国库的银子流水般下拨,所有的药材粮食都以灾区为先。这时候,人们已经顾不上储君家闹离婚的事情了,楚流滢就更顾不上了。以前发生灾情,她能做的就是给予全部的关注和力所能及的捐款,而现在不同了。她站在权力的顶端,她必须要考虑到百姓的生命,还有国家的运转。在犹豫了数日之后,楚流滢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亲自去灾区。楚枫自然是不愿意的,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是天灾过后的饥饿、瘟疫、暴动,每一样都是人祸,他不愿意楚流滢历险,可正因为如此,楚流滢才更加坚定了要去灾区的心。父女两人第一次冷战。即使这样,仍旧有人想给楚流滢和楚枫父女添堵。还是以刘适为首的一些官员,上书皇帝,声称此次地动乃是上天的警示,示意楚流滢以女子之身,不应当得储君之位。国难之时,这些人想的不是民生社稷,而是争权夺势,让楚枫大为光火,明升实降了几名官员之后,终于在礼部侍郎当庭触柱,血溅皇城之后到达了爆发点。当庭杖毙了闹得凶的几人,才将废黜储君的呼声压了下去,但也不得不在楚流滢去灾区的事情上让步。楚流滢走的那天天气暗沉,楚枫孤身一人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身影。猎猎的风扯起楚枫的衣摆,仿佛狰狞的爪牙扑向他。楚流滢走的也不轻松,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回身望到了城楼上那个孤寂的身影时,脚下仿佛灌了铅是的沉重。她蓦地发现,楚枫已经老了,此时的他不是一个君王,而是一个舍不得女儿远行的父亲。风吹散了楚流滢脸上的眼泪,冰凉的泪痕,划在脸上,疼得厉害。陆嘉陵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别哭了,风大伤眼睛。”楚流滢把脸埋在他的手心之中:“嘉陵,我心里慌慌的,好像这就是生离死别似的。”陆嘉陵抱住她:“别胡思乱想,都会没事的。”十天之后,楚流滢一行到达清化郡。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眼前的情景还是让她感到震撼。满眼的断壁残垣,间或染着血迹,还有人体的残肢、尸体。活着的人要么哭天抢地地和官兵一起寻找被埋的亲人,要么面无表情,眼神麻木而空洞。临时搭建的草棚里挤满了人,外面是几个大夫模样的人在煎药,官府的人在舍粥,安静地不像话。楚流滢和陆嘉陵离开了仪仗和随从,先到了这里。这里并不是益昌郡,实在难以想象那里的重灾区会是什么样子。清化郡的郡守孙远等到储君的仪仗时才知道,楚流滢已经先到了。孙郡守顿时吓得满身冷汗,虽然从灾情发生以来,自己一直按照上级要求的去做,没有半点疏忽,但是把一国储君放到灾民中去,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实在是难以想象的噩梦。等孙远找到楚流滢和陆嘉陵的时候,储君殿下正在帮着舍粥,陆将军正在帮着官兵寻找被埋在废墟之下的百姓。孙远这才舒了一口气,这位大神好歹没事。几步走到楚流滢面前,行叩拜大礼:“清华郡守孙远,参见储君殿下。”孙远的话仿佛是平静的湖水中投入的石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楚流滢。楚流滢第一次被这么多复杂得目光注视,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孙大人免礼吧。”此话一出,周围人们接二连三的跪下叩拜,仿佛沸腾的油锅一般。“储君殿下,真的是储君殿下。”“殿下刚刚还给我盛了粥。”“殿下真的到灾区来了。”楚流滢知道此刻应该说点什么安抚民心,可是所有应该说的话到了嘴边都打成了一个结。陆嘉陵及时赶来:“大家都看到了,殿下真的来了。”楚流滢清了清嗓子,周围安静了下来。那么多满含着期待的眼神,与接受百官朝拜之时完全不同的感受。那不同于官员眼中的敬畏,更多的是未来希望的寄托。楚流滢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你就是他们的希望,你不可以怯场。“我的确来了,可是我怕我来的不够早,让你们受苦了。朝廷没有放弃你们,我和皇上没有放弃你们。你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身为一国储君,我恨不能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你们的平安喜乐,所以,请你们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这些,楚流滢再也想不起来什么可以说的了,心中很是泄气。这段话既矫情又虚伪,周围还是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楚流滢忐忑不安的看向四周,所有人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她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什么可以补救的办法,就只能这么静静的站着,仿佛等待死刑的来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放声大哭。紧接着,仿佛所有人都在哭。然后有人喊了一句“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石激起千层浪,响亮的呼喊声震耳欲聋,久久不息。楚流滢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触动了这些灾民的心弦,不过不管过程有多曲折,好在安抚人心的目的是达到了。直到从灾民中脱身,楚流滢才舒了一口气。孙远在前面领路,一行人直奔郡守府。这一路上的见识到的都是孙郡守全力救灾的妥善安排,心中也就略放了一放,在清化郡逗留了几日,就直奔灾情最严重的益昌郡。刚行了两日,接到京城里传来的密报:尹贵嫔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楚流滢的脸上瞬间毫无血色。几个月前尹芊说是得了重病,太医院的院判亲自看的脉,证实了这一点,楚流滢也就逐渐淡忘了这个已经消失在视线里的人。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打的楚流滢说不出话来。但是,这件事也让楚流滢想明白了一直想不通的问题——裴元的休书事件。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以楚流滢的身份地位,不会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那时候想必尹勋已经可以确定尹芊怀的肯定是个男孩了,裴元只是让楚流滢地位动摇的铺路石。这么来说自己这一行势必十分危险,如果储君在救灾的路上遇害,小皇子又紧接着就出世,事情就变得十分简单了。想到这里,楚流滢面色变得十分凝重。不过稍稍让她安心的是,至少在尹芊的孩子出世之前,楚枫是没有危险的。还有五个月的时间,楚流滢要面对的就是自身的安全问题,暂时没有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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