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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路珩珊并没有去上班,自然,林涧风也只能呆在路府中,每天一日三餐,丰盛得很;生活起居,更是无微不至;至于府中众人,见他也都是一脸的恭敬,想必是得到了交代。
第二天一大早,李管家就带着两个老裁缝,专门来给林涧风量体裁衣,制作一年四季里里外外的服饰。林涧风一开始不愿意,但李管家一脸难色地请他帮自己完成任务。最后都掏心窝子的说了,最近这段时间绝对是他职业生涯最黑暗的时期,连续两个不良青年上门,闹得路家鸡犬不宁,自己硬是没发挥点滴作用,不能连这件事都做不好啊。
一番话说得林涧风都有些惭愧了,虽然他死活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李管家嘴里的不良青年了?最后,看在李管家一副哀怨的神情上,林涧风还是与人为善,像个木偶一般,任凭裁缝师傅摆弄了。
隔了一天,几套做好的当季中式成衣和全套的服饰就送了过来,林涧风在路老爷子的强令下穿上。当时,在场的所有的人眼前都是一亮,“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真的是一点没错,现场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只见林涧风原来藏在四条杠的劣质运动服下的神采立即被显现了出来,端端是潇洒非凡,尤其是那股子在深山老林中生成而在现代社会难得一见的飘逸出尘的气质,真的是令人观之,心生欢喜。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裁缝也是一脸的陶醉,直言自己做了一辈子的衣服,只有这次的衣服和人达到了真正的互相成就的至高境界,当场就决定这次不收钱了,但是希望能让林涧风穿着他们制作的衣服拍几张照片,然后放在自己的店里做个宣传。这事林涧风可就死活不答应了,一想到自己的照片挂在外面天天被人围观,想想都觉得浑身舒服,最后好说歹说,再加上路老爷子这个老朋友的连说带骂,才使得两个老裁缝怏怏不乐的离开了。
转眼间,林涧风来到了路府已经有五天了,这几天,一日三餐都由路大道和路宁远夫妇作陪,饭桌上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饭后大家也还会喝喝茶聊聊天,路大道还是一样的亲热,而路宁远夫妇也是一脸的和煦,连林涧风都不得不感慨这两人的心性修养真的是不错。毕竟,自己可是造成他们家里目前混乱局面的罪魁祸首。
其他的时间,就都由李管家陪着林涧风在沪城到处闲逛,大大小小的知名景点和著名处所也都走马观花的浏览了一遍,令林涧风对沪城的繁荣有了更深的认识。
但是这几天林涧风都没有见到路珩珊,最后他私下问了问李管家,才知道那晚之后,路珩珊就病倒了,连续高烧了好几天,班自然也就没有去上,这几天都是路宁远在家遥控指挥。现在已经找了好几位中西名医到家里来看了,但是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
林涧风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天路宁远和李美颖平静的面色中带着一丝遮掩不住的焦急,就连路大道也经常的有些怔怔,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涧风明白,这是路珩珊那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这是心病,如果自己想不开,这个小病不但好不起来,甚至还有可能变成大病。
想到这里,林涧风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搞了半天,自己成了人家的心魔了。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被自己打走的“青年才俊”张光学,人家是爱情剧变成了闹剧,而自己直接是有往悲剧发展的趋势,比起他来更加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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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听李管家说路珩珊的病情稍有好转,已经能进点流质,也能起床走两步了,虽然身子还是很虚,偶尔病情还有点反复,但好歹林涧风放下一点心。话说上门提亲把新娘子提成了病号甚至再严重点直接提成了死人了,那自己就太悲催了,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对自己师父一片拳拳心意的路大道。
就这样,林涧风又无所事事的在路府呆了几天,等待着自己预料中的那越来越近的一场谈话或者摊牌。
天气越来越炎热,夏天已经正式地向人世间走来,整个路府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烦躁。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后,路大道跟林涧风打了个招呼,就出门访友去了。林涧风刚回房没多久,李管家就来敲门,说路宁远夫妇请他到中堂说话,林涧风一听,嘴角噙着一抹意思莫名的笑意,心想:“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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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府中堂,林涧风又一次走了进来,那晚的狼藉已经不见了一丝踪影,堂内又恢复成了当初那富丽堂皇的样子,好像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林涧风跟早在堂内等待的路宁远、李美颖夫妇二人见了个礼,随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并不意外的发现路珩珊也坐在堂上,多日不见,只见路珩珊明显消瘦了好多,气色羸弱,头发简单的在脑后挽了一个髻,一身居家的宽松的长裙,面色憔悴,楚楚可怜,低着头坐在位子上,安安静静。林涧风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目光,也不说话,一时间堂上一片寂静。
过了半天,路宁远打破了堂上的沉默,他微笑看着林涧风:“涧风啊,这些天过得还习惯吧?”
林涧风听着这毫无营养的开场白,也一本正经的回答到:“很不错,多谢路老爷子和路叔叔、李阿姨贤伉俪的热情照顾。”
说完这两句话后,路宁远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堂上陷入了一阵尴尬的静默。
李美颖用责怪的眼神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只好自己接过话头:“涧风啊,不要拘束,今天我们就随便聊聊天。”
林涧风心想我一点都不拘束。但看看说话的李美颖,只见她一向保养良好的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倦容,看来她这些天为了自己女儿的事没少操心。林涧风心里暗叹一声,也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带着一丝浅笑,朝她点了点头。
“涧风啊,你是现在在哪个学校上学啊?”
“我没上过学。”林涧风很自然的说道。
“什么?”路宁远夫妇俩都惊讶地看着林涧风,路珩珊还是低着头毫无反应,仿佛堂上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是的,不要说大学了,连小学都没有上过。”林涧风又补充道。
“那怎么行?虽说现在在社会上学历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是还是接受到正规的教育更好一点”李美颖认真地说道。
林涧风不说话,只是笑笑,想着看来自己想拿个大学文凭的事也没必要说,在他们看来,一天学都没有上过的人还想拿本科文聘简直就是笑话。再说了,这些事掰扯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李美颖看向路珩珊的眼神中的怜惜之色又浓了几分,毕竟让自己的女儿——受过完整的西方教育,天才少女,十九岁就拿到伦敦大学的硕士学位——跟个文盲在一起生活,实在是太困难了。而她的反应如此剧烈也确实是情有可原。
“当然了,没上过学也没关系,社会也是所大学嘛。”李美颖婉转了一下,岔开了话题,“涧风,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没什么人,我是个孤儿,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是我师父在路上把我捡来的,要说亲人,就我师父一人,可能以后有了老婆孩子,当然也算了。。。。不过现在,就师父一个亲人。”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李美颖有点意外,又有些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也不算是什么伤心事,”林涧风潇洒一笑,“丢了我,我跟他们就是陌生人,我不会伤心。就算要伤心,我想也应该是他们吧。”
看着林涧风脸上那难以言表的笑容,路宁远眼中一阵激赏,连李美颖都在刹那间被击中了心中的那一处最柔软的所在。但转头看到了自己女儿那副呆呆的可怜模样,硬下心来调整了一下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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