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衡山路,一股杂音在回荡,“珩珊、珩珊,你出来….
杜鹃啼血的想象,声嘶力竭的效果,‘青年才俊’张先生很注意保养,从车里掏出一瓶依云水,润润嗓子,继续:“珩珊,你就不能感受到我的心吗?你好无情!你好心狠!你好过分!…..”
“呕……”林涧风突然觉得中午吃的有点多,心想晚饭得少吃点了,要节制。
在吩咐司机把路珩珊的车开进车库后,李管家一直静立在门前。现在看来他的承受能力也有限,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终于没有了,一脸严肃的冲着‘青年才俊’说道:“张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行,您已经严重干扰到我们路府的清净了,而且也影响到了周围住户的生活,请您自重。”
“你少管闲事,”‘青年才俊’一脸不爽,觉得是李管家打断了自己的情绪酝酿和深情表现。
“你就一个小管家,啊,我跟你主子的事轮得到你插嘴吗?不知上下尊卑的东西。”
李管家一听,直接变了脸色,这话可太伤人了。要知道自己可是专业的,自己的母校——英国皇家礼仪学院——可一点不比什么哈佛、牛津之类的名校差,某种程度上还要更胜一筹,毕竟每届只有500人的学生数,导致它每年的入学率和毕业通过率十分的严苛。可到了这厮嘴里,自己直接就成了一个跑腿打杂的下贱奴才了。
“张先生,你再不控制自己的言行,我要报警了。”李管家面色终于阴沉了下来。
“切。。。”‘青年才俊’口中发出一个鄙夷的音节,“你去报啊,我追求我心爱的女人,我怕什么啊?”
他一脸的不屑,“再说了,你们路府不是最要脸面吗?在这衡山路上路府门口来了警察,你们都不怕丢脸,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管家一脸诧异,话说他的职业生涯中接触到的人都是社会上流阶层,面子上都是一团和气的。就算大家有什么矛盾仇恨,也都是玩玩袖里乾坤,绝不会挽起衣袖犹如街头泼妇莽汉直接上干的。老同志碰到了新问题,遇到这么个主,他一下有点蒙,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青年才俊”,只觉得面前这幅英俊的脸上配着一副骄横和无耻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
而一边看热闹的林涧风心里也是一阵暗叹:“原来TVB的剧情还真的是来源于生活的啊,这坏蛋翻脸一点过渡都不要,感情真的是有现实依据的。。。”
“张光学,你想干什么?”路珩珊最终还是侧门中走了出来,一脸的怒色,显然被他刚才无耻的话语给刺激到了。
张光学——也就是青年才俊——犹如变脸般,满脸的深情和微笑:“珩珊,你终于肯出来。你可知道,每次我一看到你犹如绝世名画般的面容,心绪立即就能平静下来,请你原谅我刚才的粗鲁,那都是爱你的冲动在作祟。”
林涧风又是一阵惊叹:“我靠,这厮不给琼瑶阿姨当个助手,给敬明同学做个导师,都白瞎他这人了!”
“张光学,我已经明确的回答你了,我们不合适,请你不要再纠缠了。”路珩珊面容严肃。
“怎么会不合适呢?咱们这半个月的朝夕相处,多融洽啊,每天你都会对我笑,我能从你的笑容感受到你的情意,真的,”张光学一脸陶醉,“珩珊,不要再约束自己的情感了,打开自己,接受我的爱。”
路珩珊绝美的面颊也不禁有些抽搐,胸前剧烈的起伏了几下,用尽量平静的口气说道:“张先生,我们这半个月来并没有朝夕相处,有过的几次见面也是因为工作。至于我对你笑那是出于礼貌,请你不要多想了。”
“我不信,那我怎么没有见到你对别人笑过?你对别人都是很冷漠的,你对我是不一样的。”张光学一副“我知道你在说假话”的自以为是的表情,摇着头说道。
路珩珊真的很无奈:“我对别人不笑不代表我就讨厌别人,我对你笑也不代表我就喜欢你,笑不笑是我的自由,难道我笑与不笑还要由你来解读?”
她摇摇头,眼角瞥到了正在一边看热闹的林涧风,手一指,“他,那个人”,边说边对着林涧风展颜一笑,又转过头去对着张光学说到:“我刚刚对着那个人笑了,是不是我就要喜欢他,我就要嫁给他?”
见到路珩珊转瞬即逝的美丽笑脸,林涧风感觉眼前一花,头都有点晕,“这、这、这。。。太美了,师父英明啊。。。珩珊啊,你干嘛给那厮笑脸啊,这威力。。。怪不得那厮这么癫狂。”现在,林涧风有点理解张光学的心情了。
“不过,后面的话珩珊你就说对了,你就是要喜欢我,就是要嫁给我,哈哈。。。这就是娃娃亲的威力!哈哈哈哈。。。。”他脸上满是得意和鸡贼,这副表情,只有小时候偷了王胖婶子和她的干柴男人两人的大裤衩,让两人在树林子里呆到了半夜那件事可堪比拟。
张光学瞟了一眼林涧风,那眼神就像看一坨排泄物,一点都不体会排泄物——啊,不,是林涧风——的感受,面带微笑道:“珩珊,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的。”
他故作神秘的一笑,“珩珊,我给你带了礼物。。。”拿着车钥匙潇洒的朝着身后一摁,“滴”的一声,跑车后部敞篷慢慢敞开折叠,后车座连同后备箱露了出来。只见满满半车的蓝色和黑色夹杂的玫瑰花展现在在面前。
“珩珊,我为了你跑遍了整个市区的花店,只有这些在玫瑰中最高贵的‘蓝美人’和‘黑晶公主’才能配得上你,其他的品种在你面前只能黯然失色不堪一睹。”张光学得意的笑着说道。
路珩珊面色如常,看着这半车的玫瑰花脸上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这让张光学有些失望,但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拉了拉衣袖,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在李管家拦住之前,停了下来,单膝跪地,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了一个戒指盒,双手托着,看着路珩珊的眼睛,深情地说道:“珩珊,我的最爱,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在寒冷中感受到了温暖,我在黑夜了看到了星光,我在孤独的尘世中找到了伴侣。珩珊。。。嫁给我!”
说完打开了锦盒,只见里面一枚白金的戒指,上面一颗钻石,闪闪发光。
路珩珊先是一惊,接着脸上浮现出一副厌恶的神情,她向后退了两步,“张光学,请你不要得寸进尺,我郑重的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她一脸坚决,又指着林涧风说道:“我就算嫁给那个人,也不会嫁给你。”
林涧风一听,先是一乐:“这话说的没错,要知道这事二十年前就定下来了”
突然,林涧风又感觉这话有哪里不对劲,稍一回味,“我去,什么叫就算哪?搞了半天我就是一参照物啊,还是起否定作用加强语气用的反面参照物。”
再看到张光学还跪在那一脸坚决的磨磨唧唧:“珩珊,那种人怎么配得上你?不要赌气了,请接受我这颗爱你的心吧!否则我绝不起来!”
这一下在双重刺激下,林涧风再没了开心看戏的心情了,一股子不耐油然而生,迈步就走上前去。
随着林涧风的走近,路珩珊、张光学、李管家三人终于注意到他了。
要说也是巧了,因为今天这出求爱闹剧一直就没有消停,虽然都迷惑于这个打酱油的的来历,但三个人都没得空去问问。现在突然一个死跑龙套的走到舞台中间,好像还带着一股抢戏的味道,三人都有点傻,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看着林涧风慢慢走到了跟前。
林涧风嘴角一拉,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站在了张光学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半跪着的张光学,后面,路珩珊看着林涧风挺拔的背脊,突然,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张光学仰头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突然觉得现在的姿势很屈辱,跟火烧了屁股一样站了起来,刚才说的“绝不起来”的话早被抛到了一边。
他看着林涧风,脸庞涨得通红,眼里满是怒火,指着面前这个贱人正要斥骂,突然,一个拳头突兀的出现在眼前,迅速变大,“彭”的一声,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一飘,直接仰头就倒了下去。这时,耳边才传来轻飘飘的的一句话:
“因为不耐烦。。。所以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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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珩珊看到这奇峰突起的一幕,双目圆睁,手掩檀口,“啊!”的一声随后而至,样子可爱的很,还是很美。
林涧风转过头来,向着路珩珊走了两步,这时,正在一边也在发呆的李管家的职业素养就体现出了,嘴还在张着的情况下,一个标准的滑步,挡在路珩珊的前面,拦住了林涧风。
林涧风停下脚步,看着两人,剑眉一挑,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最烦看到这种情节了,磨磨蹭蹭、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简直是考验观众的耐心,一点职业道德都不讲。”
路珩珊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人说着奇怪的话,再看看正在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脑袋还在摇晃的张光学,轻‘呀’一声:“你怎么动手打人啊?你看,你一拳头把他的脸都打破了。。。噗嗤。。。”。她自己也乐了。
只见张光学头发凌乱,脸庞中间红了一片,仔细辨别正是一个拳印,鼻子下面,两股鼻血正在蜿蜒而下,样子狼狈又滑稽。
林涧风扭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来,看着正重新板起脸来的路珩珊,一本正经的说道:“你错了,用拳头打破的。。。从来不是脸。”说着说着脸上浮现出舒坦的笑容。
“用拳头打破的是。。。狗血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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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眼帘中,一片樟树叶轻轻悠悠的打着转慢慢飘下,犹如在舞蹈,刚才那句话仿佛飘飘荡荡、伴而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