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算盘正欲痛下辣手,突然感觉身後杀气腾腾而来,怱忙撇下月儿,往前一窜数丈方停下脚步。
荆轲立定身形,横剑挡在月儿身前急切问道:「月儿,没伤着妳吧?」
月儿喘息道:「我没事,倒是荆哥要小心一些,这班人着实不好对付呢。」
长空拾起笛剑道:「荆兄弟,只恨软筋散的解药还须半个时辰才化得开,这回倒是连累了你们...」
荆轲忙制止道:「长空大侠何须介怀,不到最後关头,生死还未定!」
叶三郎冷笑道:「嘿嘿~今日尔等休想活着离开月牙谷!」
赵山河高举双斧,狂妄大笑道:「男,三十二人,女,二十二人,共计五十四人,已尽数歼灭,只差尔等三人!」
月儿脸色霎时惨白,眼泪夺眶而出,跪倒在雪地泣不成声。
荆轲与长空心中怒火狂烧,长空更是多了一分愧疚。
荆轲挽起月儿道:「月儿,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为了封三哥与常大姐他们,妳一定要振作!」
长空愤怒道:「叶三郎!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叶三郎斜眼看了长空一眼,淡然道:「真是痴人梦话,半个时辰以後,我或许会惧怕于你,此时,你不过只是一个待宰之人。」
荆轲剑指叶三郎道:「为了几部祕册,如此草菅人命!荆轲今日誓取你项上人头祭奠山庄亡灵!」
叶三郎狂笑道:「我没听错吧?哈哈!」
杜青道:「只可惜天幕阁让一把火给毁了,让公子白跑这一趟啊。」
叶三郎却道:「呵呵,能杀了长空,此行已不虚了。」
荆轲早已按捺不住一腔怒火,一声暴喝,人似旋风,剑如闪电,直冲叶三郎而去。
赵天河暗忖荆轲此刻怒火攻心,冲动之下必留破绽,当下窃喜抡动双斧抢先迎了上前。
然而赵天河估计错误了,荆轲自幼随逍遥子习剑,而流云剑法着重于意,意融于剑招,心急剑亦疾,情怒则剑招凌厉如雷霆,心随意动,自然而成章法。
赵天河眼见荆轲左侧全然空洞,当下双斧横劈,豈料荆轲突然俯下身,右腿横掃下盘。赵天河急忙收起招式,双斧硬生生往荆轲右腿劈去。
荆轲左掌一击雪地,借力翻腾而起,右手一剑如迅雷往赵天河面门削去。
赵天河只觉一阵寒意袭来,已然来不及回斧招架,慌乱之中往右侧躲闪,半边左耳却遭荆轲一剑削落。
赵天河双斧一轮狂劈,连退数步後,忍不住嚎叫着直跺脚。
杜青见状忙提着半截断枪朝荆轲刺去,荆轲一剑拨开断枪,望着赵天河冷冷道:「原来你也晓得痛!」
叶三郎大喊道:「尔等还愣着干什么!上!将长空刴了来领赏!」
荆轲一眼望去,只见另一拨人马已从山上涌来,两拨人马将近百人,朝长空与月儿直奔而去。
长空虽然失去了内力,然而剑招依然飘逸灵动,左闪右避之间已连杀数人。
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为了赏金,红着眼前仆后继而来,月儿纵然将悲愤之情注入剑招之内,却也险相环生。
漫天飞雪又落下,皑皑白雪却染上了殷红的鲜血,长空与月儿已顾不及身上在一番厮杀後流下斑斑血迹。
荆轲正欲突围前去相助,黑算盘一个凌空跃下,手中判官笔径直点向荆轲後脑。
荆轲迥剑格开判官笔,右腿踢开杜青枪头,旋即一跃而起,眼见众人疯狂向长空与月儿扑杀而去,不禁又急又怒。
荆轲甫落下地,杜青与黑算盘亦穷追不捨,荆轲不禁暗忖今日难道竟要丧命于此?
远处,叶三郎双手抱胸,得意洋洋的望着众人争先向长空扑杀,不时吆喝着示威。
荆轲一声暴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也必须诛灭叶三郎。
叶三郎听得荆轲一声暴喝,人与剑挟着一股疾风往自己奔来,一时不由心胆俱裂,狂喊道:「先生救我!」
黑算盘不料荆轲突然向叶三郎发难,急忙转身向荆轲急追,然而荆轲犹如一阵狂风,瞬间已冲到叶三郎跟前。
叶三郎大骇之下,只见荆轲怒目圆睁,清羽剑已一划而过。
黑算盘眼见叶三郎向後倾倒,一颗头颅已飞落在雪地。
「不!不!」黑算盘狂叫着,手中判官笔如蛇遊走,刺向荆轲心窝。
荆轲往後一退,也不理会黑算盘,发足狂奔,往月儿冲去。
黑算盘铁青看脸大喝道:「公子死了,我等务必将此三人斩杀,或许叶老尚能铙了我等一命!」
众人见叶三郎身首异处,早已六神无主,听得黑算盘一声呼喝,当下齐声呐喊,疯狂向前扑杀。
荆轲眼见长空与月儿节节败退,身後又见黑算盘与杜青惊怒之下,正拚尽全力向自己飞奔而来。
荆轲突然若有所思,一个旋身朝一棵参天古松疾冲,一边大喊道:「长空!月儿!快跑!」
话音刚落,荆轲一剑刺入古松,绕着树身一转,咇裂巨响传来,积雪纷纷落下,巨松轟然倒下。
长空向月儿喊道:「月姑娘!快跑!」说罢挽起剑花向前冲去,月儿随即尾随急奔。
荆轲一声呼啸,疾风扬蹄嘶鸣踢踏而来,荆轲一跃上马,喝一声:「驾!」朝月儿疾冲。
荆轲伸长手臂道:「月儿,快上来!」月儿一抬手,荆轲顺势一拉上马,亳不停留往山下冲去。
长空亦夺过马匹,三人只听得众人连声呼喊,随着巨松倒下,大地仿佛也在搖晃,有者闪避不及更遭巨松压毙于雪地。
黑算盘惊魂甫定,突然脸色大变,喊道:「不好!雪崩了!大家快逃!」
随着地动山搖,峰顶之上,厚厚的积雪狂泻而下,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至。
黑算盘与杜青急忙纵身跃上古松,迅速往上攀爬,紧紧抱着树干。
隨着轰隆巨响,滾滾而来的雪球挾着雷霆之势,片刻将四散逃窜的众人吞噬殆尽。
黑算盘已无暇顾及他人,猛烈冲撞之下,巨松亦激烈搖晃,黑算盘忙抽出判官笔猛力插入树身之内稳住身子。
杜青在慌乱中却扔了半截断枪,只得双手紧紧抓着树干,然而一块巨石不巧飞撞树身,杜青双手一松,一脸恐惧绝望的神情看着黑算盘,还没来得及开口求救已掩没在滾滾而去的雪堆里。
黑算盘眼巴巴看着杜青消失无踪,更是紧贴树身不取动弹,枯瘦的身躯在大自然的肆虐之下,竟渺小得犹如一根草芥。
荆轲等人只听得身後传来如雷般的轰鸣,马儿似乎也感受了危机迫近,四蹄翻飞,下了山谷仍继续向前狂奔。
荆轲回头望去,一片白濛濛的雪花慢慢弥漫开来,雪堆缓缓停在山脚下。
荆轲勒着缰绳,吁了一声,待疾风停下,柔声问道:「月儿,妳没事吧?」
月儿脸色苍白道:「我没事,不过受了些惊吓而已。」说罢轻轻依偎在荆轲怀里。
长空亦跃下马背,笑道:「呵呵...荆兄弟这一剑,威力无穷啊!」
荆轲抱拳道:「让长空大俠见笑了,此乃天助我等。」
长空正色道:「荆兄弟,你若不介意,往後咱俩以兄弟相称,别再大俠前,大俠後了。」
荆轲惶恐道:「长空大哥,荆轲豈敢介意,只怕是高攀了。」
长空摆手道:「荆兄弟那里话,长空之命是你所救,再说了,你项上人头可比我的人头值钱啊!」
荆轲听罢不由大笑道:「哈哈!那倒也是!」
长空叹息道:「今日若不是荆兄弟,长空还真是死得冤了,江湖险恶多诈,你往後可得多留神了。」
荆轲突然想起了逍遥子临终之时所说,感慨道:「我爷爷在世也是这般告诫于我,唉,朋友相交,如此防备,多无奈啊...」
长空道:「可见荆兄弟乃性情中人,还是得防着些为是,逍遥老前辈年轻之时,何尝不也曾多次遭遇朋友出卖。」
荆轲点头道:「我自幼随爷爷闯荡江湖,爷爷经常提及大哥,还有飘...」说到此处,突觉似有不妥,急忙住囗不语。
长空淡然道:「荆兄弟是说飘雪吧,不错,当年我与飘雪携手江湖,行俠仗义,何等快哉!」
月儿忍不住插嘴道:「我看瓢雪姐姐与你很登对呢,你们是怎么了?」
长空搖了搖头道:「别说我的事了,荆兄弟,你们欲往何处去?」
荆轲道:「实不相瞒,月儿尚有两位兄长尚未寻获,我们怀疑让西门述帶在身边,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寻。」
长空沉吟半晌,说道:「既然如此,荆兄弟何不与我同行,待回到楚国,我替月姑娘打探西门述那厮的行踪,如何?」
荆轲望着月儿道:「月儿,妳意下如何?」
月儿道:「也好,反正我们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往何处去呢。」
长空欣然道:「如此甚好,然此去楚国或有凶险,荆兄弟与月姑娘,还须多防着点。」
荆轲剑眉一挑,问道:「长空大哥是否担心叶家堡?」
长空大笑道:「区区一个叶家堡,长空还不放在眼里,况且软筋散的药性已然化解,此刻即便是叶家堡倾巢而出又有何惧?」
荆轲恍然道:「大哥是担心有人以为秘册在我们身上?」
长空叹气道:「正是如此,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总之小心为上。」说罢跃上马背道:「走吧,当前急务是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呵呵...」
荆轲与月儿同声道:「正是!哈哈!」
三人两骑时急时缓,片刻便驰骋在大道上。长空指向前方不远处道:「往前再拐个弯,便是一处小镇了。」
正说话之间,大道迎面来了一队官兵,军旗在风雪之中猎猎作响。
荆轲三人忙策马让道,垂首缓行在道旁,突听得一把宏亮的声音喊道:「长空大俠!荆少侠!」
两人错愕抬头看去,兄见一将军穿着之人策马奔来,长空与荆轲一见那人,不约而同道:「原来是羽飞将军!」
羽飞一脸兴奋之情,拱手向长空道:「长空大俠,多年不见了,今日得见,咱高兴啊!」
原来羽飞将军本是江湖中人,响往无拘无束的闯南荡北生涯,奈何其父年迈,将其召回韓国,从此绝迹江湖而涉足官场,如今一见长空,自是异常高兴。
众人寒喧一会,羽飞压低嗓子道:「幸好今日遇见尔等,咱刚接获大将军密令,让我领军回程绕道月牙谷截杀尔等。」
长空淡然问道:「可是为了天幕阁的秘册?」
羽飞道:「正是,听说有一人叫什么...对!叫单十,说尔等接收了所有秘册,所以大将军就近让咱先来夺回秘册销毁。」
荆轲笑道:「羽将军,你可回去复命了,我已将天幕阁一把火给烧了,秘册一部也没留下。」
羽飞神色凝重道:「非也,大将军生性猜疑,定不会相信,诸位还是赶紧离开韓国,这将军之职,我早晚也会捨弃而重归江湖,届时再痛饮江湖!」
荆轲突然问道:「对了,羽将军,你可认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名叫张良?」
羽飞道:「哦...荆少俠说的可是子房?他是当朝宰相张平之子,聪明得很呐,你认识子房?」
荆轲道:「一面之缘而已。」
羽飞叹了一囗气道:「如今不合时宜,也就不多言了,请!」
说罢抱拳作揖,只道了一声:「珍重!」拉起缰绳策马奔回军中。
长空望着羽飞远去,向荆轲道:「荆兄弟,咱们还是快马加鞭,离开韓国再说吧。」
荆轲点头称是,驾的一声,马蹄扬起雪花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