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低迷不知自己该向往何方,前方的路充满荆棘,她却无法逃避。
脚步停驻在门大口,抬头望,那笔笔生辉的牌匾正印证这主人的荣宠。皇女活不到五岁便无法入祖祠,此时的她还是那个大央国唯一的皇女,承载着无数人希望和梦想。
可是,不过眨眼之间物是人非,她已是频临死亡,深陷牢囚的庶民。这里面的人,一步一步将她推向那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她带着无限的感激与信任。
眼睛里突然跃入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年华一下子被惊醒了,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记得自己大闹玄贵君的生辰后,以前伺候自己的春嬷嬷便被玄贵君关进了暗房。偶然自己得知后,又不管不顾的大闹了一回。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难得她命大活了过来。
谋逆前,她把自己所有的计划所有的退路都一一的告诉了她,她甚至怕事发后连累了她而早早的将她送出了宫。
就是这么一个让自己牵肠挂肚,让自己托付所有的人。在事发后,在母皇的面前毫不犹豫将她卖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还虚构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再见,年华实在不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
“麽麽!“她轻轻的开口,一宿未眠的身子发出嘶哑而难听的声音。
“二皇女!“春麽麽听见声音,微微转过了头,见是她,惊呼一声:”皇女你一大早跑去哪里了?“春嬷嬷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年华只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二皇女冻着没?“一双粗糙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包住,年华下意识的想要挣脱。等反应过来,才微微低下头掩盖了眼中的慌乱。
春嬷嬷倒是没有感到她的抵触,只是觉得她双手冰凉。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手探进衣领,也只是微微有些汗。收起脸上的不悦,对着身边的随童怒道:”二皇女的手这么凉,还不快去拿件披风来!“
“嬷嬷,我没事!”年华的声音闷闷的,她脑子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穿着白衣,义愤填膺的告诉自己要好好的教训春嬷嬷。一个穿着黑衣又阻止白衣人,告诉自己要隐忍!脸上犹豫不决一副为难,就连春嬷嬷都发觉有些不对了:“二皇女这是怎么呢?”
“嬷嬷,我想吃糖了!”年华勉强稳定声音,撒娇的往春嬷嬷怀里拱。
这理由倒是让人释怀,春嬷嬷忍不住一笑,手爱怜的抚着她的头发:“这可不行,二皇女忘了身上的伤口了,吃了糖那可是的留疤的……”
“那算了,用了早膳我去看看爹君吧!”本就是转移话题,年华也不多说,轻轻的勾起了嘴角----就是这样!
上世,自己每回犯了什么错,春嬷嬷都是最明事理对她最好的人,该做的该说的让人挑不出一点理。
这会儿说不让她吃,可是到最后,该吃进她嘴里的一点都不会少。春嬷嬷是高明的,知道让她身边其他的人做凶手,而她自己躲在背后故意装作不知。
在真正长成一棵歪脖子树后,年华不是没有质疑过。外面的人对自己的评价她也不是毫无所谓,她亦彷徨反省过。只是那时她不相信,相信这个事事以自己为先的老人,会打着疼爱的目的将自己一步步引向深渊。
而今,什么解释什么理由都越不过铁铮铮的事实----她背叛了她!在经历了她能承受的不能承受的打击后,她仍觉得鼻尖熟悉的味道温暖无比,这味道曾经带来了多少温暖而今她的心就有多寒冷。
“二皇女,你要去给贵君请安?“手在半空中愣住,春嬷嬷有些犹豫。
“嗯!“年华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诧异她的转变,春嬷嬷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了一会,又开口道:“二皇女,其实玄贵君也是很疼你的!“
“嗯。”年华依旧沉默的点了头,一收嘴角的笑容,脸上带着几分认真,固执的看着春嬷嬷。
“二皇女想去就去是了,去去也好!”春嬷嬷叹息,又将年华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心里一片疑问。
用过早膳,年华就跟着春嬷嬷去了景荣宫。传闻,那座宫殿曾是先帝最宠的贵君所居。
年华上世来过几次,那是过了十岁出宫后的事。十岁以前,她每回见到玄贵君都是在她的西华宫,不然就是皇家的宴会。
几年前的宫殿和年华前世见到的并没有什么改变,就连门口的梧桐树也只是变细了些。凤栖梧桐多么好的寓意,可惜这美梦终熬不过时光。
到了宫门口就有内侍匆匆忙忙赶去通传,年华起身踩着春嬷嬷的背慢慢的下了软轿。而后,任由春嬷嬷恭敬的弯下腰,仔细的替她将披风里的衣服整理好。
要照以前的自己,她绝不会让她如此操劳,卑微。那时的她会毫无形象的跳下软轿,在春嬷嬷不赞同的眼光下对她嘿嘿一笑。
上世到了西华宫之后,她孤身一人,就只有春嬷嬷对她嘘寒问暖,每当她犯了事也只有春嬷嬷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开解她。
无疑,在她以后的十几年里,他对春嬷嬷是心存感激,甚至对她有些依恋……“二皇女快请进去,贵君得知二皇女来了可是好一阵欢喜!”不过盏茶水的时间,前方便迎来了一个红衣宫男。
年华眼睛眯了眯,确定那人是上世玄贵君给自己行****之礼的言青。“贵君爹爹当真想我了?“年华将声音压得很低颇有些精神不济,又一字一句让里面的人听得清楚。
言青一滞,偷偷的看了眼春嬷嬷,见她摇头复又回过神来:“那是自然,贵君适才还念叨这二皇女身子好了些没,哪知二皇女就来了,可见神明也是不忍贵君对二皇女思虑一片!“
“贵君爹爹!“年华也不去理他,突然就冲进了殿里。
殿中央,玄贵君坐在金色的软榻上,见她突然进来有些惊讶,不过立马却扬起了笑脸,有些僵硬的对她挥挥手,不适的拍拍身边的软榻:“华儿来了,快到爹爹这儿来!“
年华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时隔十四年,塌上的男子比之十四年后更加清冷。
她想,或许,改变他的是那个现在还未曾出生的皇妹吧!他坏,甚至毒。可是这会她却是妒忌极了那个未曾出生的六皇妹。
虎毒不食子,这话从头到尾都只能用在那个六皇妹身上。而她,却是彻底的皇权牺牲品。
眼睛有些不适,年华的眼睛看的更清楚了。他一头黑发被紫色发绸束住,几缕调皮的短发留在耳边,光洁白皙的额头下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
橙黄的晨光下,他那柔弱的模样在黑瞳的反衬下更添三分。相比绝贵君的明媚,他更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
不亏是名满天下的病西施。
重活一回,以一个女人看男人的眼光,年华不得不承认。若非相识相知,这般的男子就是她也不愿欺负了。尤其是带着三分笑意的嘴角,雅致温婉,观之亲切。
若不是实实在在了解,年华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多么的狠毒。神游些许,在他不解的神情下,年华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朝他行了个大礼。
“华儿你这是……“这下,玄贵君已经疑惑的站了起来。年华更是不语,眼泪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死死的望着他,满是委屈。
“哇…“等玄贵君走到自己身边时,年华就像冲破了临界限,扑进玄贵君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