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虫起得很早,洗漱完毕后,又去叫霜霜和银戈起床。
路过楚傲房间时,小虫习惯性地朝窗口望了一眼,楚傲刚好开窗,二人目光撞了个正着,楚傲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只是看着她,仿佛在等她先开口似的。
小虫等了片刻,也没等出个屁来,气得将头一扭,径直去了霜霜房间。
哼,我就不理你!
小虫将霜霜拖下床后,二人又一同找银戈去饭厅吃早饭。
饭厅中多了一批生面孔,从昨晚到今早,又有不少武林中人抵达了暴雪山庄,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迫切的光芒。
就是今天!
传说中的蓝钰就在今天抵达暴雪山庄!
他长什么模样?
是三头六臂?还是铜筋铁骨?
是身长九尺,威猛彪悍?还是短小精悍,却气势逼人?
但不论怎样,他必定都是个嚣张狂妄至极的人!
小虫的心情也是十分激动难耐,一面啃着肉包,一面警觉地注意着外头的动静。一有蓝钰的消息,她便会立刻丢下手中的肉包,冲出饭厅。
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目睹这位“武林第一高手”的风采!
霜霜跟她的状况差不多,二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
银戈突然问道:“小虫,昨晚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霜霜一听,也立即望向小虫。看昨晚的情形,小虫跟那个史良玉的关系很不一般。二人手拉着手,神态亲密,这叫她哥哥可怎么办?
“他不是丐帮弟子吗?”霜霜疑惑地问,“小虫姐姐,你怎么会认识丐帮的人?”
“不,他绝不会是乞丐。”银戈说。
银戈天生奇才,一向有着比常人更加玄妙的第六感,因此从他第一眼看到小虫起,便知道她来历不凡,而这一次,他同样肯定,这个史良玉绝不会是一般人,更不会是乞丐。
“他的确不是乞丐,是个书生。”小虫点头道,将自己和史良玉相识的过程,以及他来暴雪山庄的原因简洁地说了一遍。
“书生?”银戈讶然道,“他不会武功吗?”
小虫笑了,想起自己也曾问过史良玉这个问题,当时,史良玉笑着答“书生只会读书,哪会什么武功”,于是也笑道:“书生当然只会读书,又怎么会武功?”
银戈目光游离,仿佛在思索什么,小虫也懒得管他,继续啃手中的肉包。
“小虫姐姐,你跟那史良玉……”霜霜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哥哥这人整天冷着一张脸,不爱说话,也不会哄女孩子欢心,万一小虫姐姐受不了他的冰冷无趣,移情别恋可就糟糕了。虽然到目前为止,仿佛一直是小虫姐姐对哥哥一厢情愿,但有好几次,她发现哥哥看小虫姐姐时候,眼中分明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而这种光彩,她以前从未在哥哥眼中发现过。
小虫明白霜霜的担忧,说:“我跟史良玉是生死之交,别无其他,就跟你同银戈一样。”
她和史良玉二人,一个向往着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另一个却一心只想出仕为官,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又怎会走到一起?
听小虫这么一说,霜霜立时松了口气。
银戈躺着也中枪,不禁幽怨地看了小虫一眼。
这时,一群乞丐嘻嘻哈哈地进来,依旧是昨天的那一批,大约二三十人,照旧在角落里占了三张大圆桌。他们笑嘻嘻地坐下后,立刻伸出一只只又脏又黑的手,抓向桌上白花花的大馒头。
众人见了,纷纷露出嫌弃鄙视的眼神。
小虫想从里面找出史良玉,可找了半天,只见这群乞丐个个头发乱如鸟窝,脸上脏污不堪,哪里分得请谁是谁。她只好跑到三张桌前,一个一个仔细辨认。
别人见了这群又脏又臭的乞丐,躲都来不及,只有这姑娘偏偏凑上去一个一个地瞧,真是奇怪之极。
这群乞丐自己也觉得奇怪,问:“姑娘,你找谁?”
“你们中有没有一个叫史良玉的?”小虫问。
“原来是找阿玉啊。”一个乞丐笑道,他左手俩馒头,右手仨大饼,正吃得不亦乐乎,“那小子不知得罪了谁,昨晚被人狠揍了一顿,回来时两只眼睛都青了,如今还躺在床上,等我们回去带吃的给他呢。”
小虫大吃一惊,急忙问:“他伤得重吗?”
“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反正模样是没法儿见人了。”那乞丐说。
咦,话说你们一个个打扮成这样都敢大摇大摆地进来吃饭,书生现在那模样得是有多难看?小虫越想越心急,向乞丐们问了史良玉的住处,又跟霜霜和银戈打了声招呼,便要去探望史良玉。
“我陪你去。”银戈说。
“我也去。”霜霜也说。
于是,三人依照乞丐的指点,来到另一处偏僻的院落。这里的客房虽是最低等的,但比起寻常人家的房屋来依旧气派很多,一些不入流的江湖小虾,以及前来混吃混喝的人便被安排在这里,他们三五成群,同住一间客房。
小虫推门进屋,便见一个蓬头乱发的身影坐在床上,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书生——”小虫叫了一声,几步走到床前。
那人身子一震,急忙抬头:“小虫?”
小虫一手撩开他的头发,不禁“啊呀”一声,只见史良玉两个眼眶红中带紫,紫得发黑,脸也肿了一圈,嘴角也破了几处,结着黑红的血痂,这模样,跟当初秦风被黄蜂堂的打手狠扁一顿后的德行一模一样。
活脱脱一个大猪头!
“是谁把你打成了这样?”小虫气急败坏道,手已按在剑柄上,“我去给你报仇!”
真是太可恶了,居然对一个文弱书生下这种毒手!
这书生一向身单体薄,走在路上只怕连只蚂蚁都踩不死,跌一跤都有可能昏倒,那人揍他的时候,他一定毫无还手之力,可饶是这样,那人竟然也下这样的狠手,把一个清俊好看的书生活活地扁成了一个大猪头!
可恶,简直可恶至极!
史良玉一听小虫要为自己报仇,急忙摆手道:“不用了,小虫。”
“为什么不用?”小虫气愤道,“你是不是怕我打不过他(她)?我若打不过,还有银戈呢,你别看他年纪小,可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一位高手了,他若再打不过,还有楚傲呢。”
她一时激愤,竟忘了自己正在跟楚傲冷战。
“真的不用。”史良玉苦笑道。
“你呀,被人揍了也是白揍!”小虫气呼呼地往床上一坐,“真是气死我了!”
这时,银戈已将史良玉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到他的手掌上,眼中疑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