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人,恋上一座城。
这个城市不够繁华,不够精致,却足够吸引自己,因为这里是他爱的人的城市。梁非池如是想。
梁非池到达L市并没有提前告诉何守之和何漫,他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却有很多熟悉的地方,曾几何时,他偷偷来到这个地方,只是为了遇见一个女孩。
就像他知道她喜欢来这条街吃小吃,小胖说她最喜欢轰炸大鱿鱼。
他很难想象一个那么淑女腼腆的小女孩在街上吃大鱿鱼的样子,可是当他根据小胖的地址在小吃街遇到她,真的看到她吃的时候,突然觉得甚是好看。
那时何漫突然看到梁非池的出现有些惊讶,她的嘴角还有些酱汁来不及擦,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眼前的梁非池,末了突然没头没脑的问起:“咦,你怎么在L市。”
梁非池笑了,如暖日秋风。
“我来出差。”
“哦。”何漫继续吃,还偶尔喝下酸梅汤,她看向梁非池,想了想犹豫道:“要不你也来一个尝尝?很好吃的,就是怕你嫌弃不卫生。”
梁非池笑了笑,坐下道:“野外生存的时候可比你这个更不卫生,老板,来一个,也要酸梅汤。”他坐在一旁的高椅子上,修长的腿随意的搭在一边,看着何漫吃的津津有味。
“哦,是哦,差点忘了你的职业。”
“怎么就你自己呢?”
何漫翻白眼,私有埋怨,“那还是不是你不给胖胖放假,就我自己。”
“那我要多给他安排任务啊,那样只有我陪着你了。”
何漫倒是不适应梁非池开玩笑,笑道:“你好坏啊,我不管,快过年了,我要胖胖回家过年。”
“恐怕有点困难。”梁非池无奈的笑笑,又问:“你没有其他朋友吗?”
何漫想了想,深思黯然,“有啊,出国了就没联系了,人往高处走走嘛。”
“那自己一个人,有没有想过交个男朋友?”
何漫凝眉,擦了擦嘴巴道:“大叔,你今天好奇怪啊。”
“大叔?”梁非池皱眉,“我有那么老吗?”
“有吧,嘿嘿,你看我才二十岁如花的年纪,你都快三十了吧。”
“我二十六。”梁非池认真道。
何漫好笑的笑了,“你看是吧,快三十了,大我六岁呢。”
梁非池竟无语解释了。他接过鱿鱼尝了尝是挺好吃的。
“配着酸梅汤,更好吃呢。”
“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吃货,女孩子不都是吃的很少保持身材吗?”
何漫的柳眉挑起来,得意道:“那是她们,我是我,我就喜欢吃,我身材就这样了,怎么吃就这样,羡慕吧,哈哈。”
“喂,你让让,挡路了。”
梁非池愣了下看到推车的路人让开,才从回忆里走出来,这里,这里,那里,都是有过回忆的,他们走在这条街,何漫走在马路牙子上,一蹦一跳,他还说:“你小心点,以前以为你挺文静的呢。”
“咦,那是因为你老了。”何漫扮着鬼脸,吃完东西明显心情大好。
“原来你这么好养活,有好吃的,吃饱了你就高兴了。”
“那是,我就是好养活的好吧,我以后啊,一定要找一个任我吃,喜欢我吃,就算我吃成大胖子也不嫌弃我的人。”
“嘿嘿,那你要真吃成大胖子怎么办?”
何漫瞪他一眼,“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我不可能吃那么多成大胖子,但是他要有那份心,就算我吃成大胖子也不嫌弃,懂不懂?”
“懂。”
“哎,你懂什么,我们年轻人的思想你们不懂。”
梁非池无语,他就这样被他划到了老年人一列吗?
“先生,去哪?”出租车司机看着站在马路上的人,喊道。
梁非池看着他愣了一愣,然后上车,“去陵园。”
他看着飞驰的城市,想起何漫走时候摆着手,喊道:“我走了大叔,我要回家了。”也是打了一辆车,上去,飞一般的离开。有时候他倒是想L市能像B市一样,交通堵塞,让珍惜的人慢慢离开。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对自己笑着挥手,笑着说话。
“到了,二十八。”
“嗯,好,三十,不用找了。”
他下车,买了捧白菊,走到一个墓碑前,上面的女人慈祥温柔,眉眼间有很多像何漫的,这正是他的岳母。
第一次来这的时候,是刚刚去世的时候,何家人都离开了,他专门从b市过来,祭拜一下,在他心里也是很愧疚的,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这份愧疚。
那时候的何漫看他的眼神里都是杀气,她和他打架,骂他,她开始泡夜店,喝酒吸烟,甚至吸毒。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逼急了疯了一样,也还手,也冷言相对,知道她泡吧吸毒更是生气,把她关在家里,幽禁起来,给她戒毒,后来即使放任她出门,也是派人跟着,在她身上安装定位,对她,梁非池觉得真是让他用尽了心思,有时候被她气的,真的恨不得掐死她,可是她的眼睛里,又看着他发狂的得意,她不害怕死,而梁非池怕了,那时候的他们,就像两个刺猬,靠近了两个人都痛。
梁非池的人生里第一次怕一个人,那便是何漫,疯了一样的何漫,让他心痛,让他抓狂,让他恨。
“妈,我又来了,不知道这么多次了,你有没有原谅我。”梁非池的话却空荡荡的散开在这无人的陵园中,无人回应。
“小漫在我这过得不好,我知道她不快乐,而我一直不愿意放手,这一年,我突然明白了很多,抓不住的东西强行也留不住了,太痛苦了。您一定惊讶吧,我竟然决定放手了,如果她不再那么恨我,能够每天开开心心笑呵呵的,像以前那样,傻傻的看着温婉可爱,我就觉得值了,其实,我现在只想尽我所能的做到对她好,我累了,累的和她已经不想再彼此折磨了,我不可能这样折腾一辈子,太累了。我承认我输了,我怕她了。妈,如果你在天有灵,保佑你女儿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