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在石板上转悠了半晌,终于叫了两声,伸出爪子指向了一处不起眼的半圆形凸起。
“这怎么了?”我蹲下身子,看向那凸起的地方。那凸起和旁边的花纹组合在一起,就像一朵大花的花心一般,看起来并无什么异样。
小狗看了看我。跑到坑边刨了点土下来,抹平之后,在上面写了一个转字。
我看完那个转字,回身把目光又落在了石雕的凸起上。看小狗的意思是让我转动这块半圆形凸起。可我转还是不转呢?这物件绝对不可能是近代的东西,小说和电影里没少描述古墓机关,姐们儿我虽没真见识过,但还是略有耳闻的。我要是真傻乎乎的听了小鬼的话转动机关,那万一有什么翻板、飞剑之类的夺命杀器,我岂不是就倒了血霉了。
小狗似乎也看出了我的顾虑。它叫了两声转身又在那土上写了两个字:我转。
我正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做,小狗的举动不禁让我高兴不已。它去转那机关,那我躲的远远的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我跑到坑边伸出手。何青一把将我拉了上去。
小狗和我在坑下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把我拉上来后,他竟回头对坑下的小狗说道:“狗兄弟,不好意思,这差事还是您自己来吧,回头我给您炖肉骨头。”
何青的话让我哭笑不得,这跟狗都用上敬语您了。
估计附在小狗身上的小鬼因为身体不是自己的,倒是也没介意我和何青的临阵退缩。它低头咬住那石板上的凸起,使劲的转了起来。
我和何青蹲在土坑上,紧紧的盯着转动机关的小狗。
吱嘎……嘎嘎嘎嘎嘎……
随着小狗的动作,那石板发出了一阵极为刺耳的吱嘎声。旋即轰的一声裂成两片塌陷了下去。
“啊……”
此刻还在石板之上的小狗只抓挠了两下,便滚落进了塌陷的石板之下。虽然我事先料到了会有什么机关陷阱之类的东西,可眼看着小狗落入两片石板之间的黑暗中,我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狗掉落下去,便没了声息,我和何青盯着那石板下的黑暗洞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就在我们犹豫不决之际,一声狗叫至石板下的黑暗中传来,我和何青赶忙跳下土坑,扒着石板边缘往下张望。
借着透过枝叶繁茂的杨树洒下来的斑驳阳光,我和何青勉强看清了那黑暗中的情形。石板之下是一处方方正正的大概五米多深的垂直深坑,坑的一侧有一排石阶蜿蜒而入,没入幽深的黑暗之中,坑底布满了竖立着的长剑,小狗此时正蜷缩着身体,躺在长剑的缝隙间。见此情景,我和何青扒着石板边缘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的更紧了,两个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这些长剑虽然都已经锈蚀的不成样子,可若是掉落在这上面,那也绝对是透心凉的下场。
石板下阳光照不进去,昏暗的光线让我根本就看不清小狗的情形,不过单看它蜷缩的身子便知道,它即使没被那些长剑刺着,也摔的不轻。
“想办法把它弄上来。”
我不确定这下面还会不会有别的机关没被触发,所以出言想让何青先把小狗弄上来,再做打算。
“咱骑来那自行车上好像有绳子,你等会我去看看。”说罢,何青便爬上土坑往林子外面跑去。
石板下呼呼的往上反凉气,大夏天的竟然让我觉得发冷。
我小心翼翼的退到坑边,等了一会,何青总算拿着绳子跑了回来。我们找了处离小狗较近的地方,把绳子垂到了石板下。
“咬住绳子,我们拉你上来。”我朝坑下的小狗喊道。那绳子扔下去之前,我在绳头打了个结,小狗咬住绳结应该不难。
小狗艰难的挪动身子,咬住了垂在地上的绳结,冲我扬了下爪子。
“何青,拉它上来。”
我见小狗咬住了绳结,赶忙让何青拉动绳子。小狗没什么份量,何青三两下就把它拽了出来。
我俩拎着小狗从坑里爬回地上,这才将它放下查看伤势。不得不说小狗的运气实在是不错,那密密麻麻矗立着的长剑竟然没有伤到它分毫,不过似乎是摔的狠了,小狗的一条后腿像面条一样啷当着。
“好像是错骨缝了。”
何青拎着小狗颈部的皮将它提了起来。
“怎么办?”我看着小狗那来回晃悠的腿,没了主意。
“没事,三叔就能把它这腿接回去。”
“那咱们先回去吧。”
“你等会,我把这坑盖上。”何青把小狗递给了我,跑到旁边折了一大堆树枝架到了土坑上面。
这杨树林里都是一人多高的蒿草,平时也没谁会往坟地里面跑,简单的遮掩了一下,我和何青便带着小狗回到了林子外的土路上。
骑着自行车奔回三叔家,何青找来三叔,说是狗腿摔错骨缝了,让他帮端上。三叔也没多问,抻抻拽拽三两下就把小狗的腿接了回去。
此刻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我和何青在杨树林忙活的时候倒没觉着饿,可这一闲下来,只觉得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没等何青张嘴让三婶做饭,他肚子咕噜噜的叫声便代他告诉了三婶我们都没吃午饭。
三婶见状赶忙烧火做饭,不大会儿的工夫,就炖了一大锅香气四溢的土豆豆角。
我和何青也不客气,一人盛了一大碗饭,开始往嘴里忙活。
俏儿的好转,让三叔老两口很是高兴,三叔一边乐呵呵的看着我和何青大口大口的吃饭,一边抿着小酒。
我虽然真的很饿,可一大碗饭下肚,便也吃不下去了。撂下筷子,我把小狗早上用过的碗洗干净,给它和了满满的一碗饭,这才靠着墙在炕边坐下。
何青吃完饭,我借口吃多了消食,拽着何青往院里走去。
“何青,那石板底下,说不准是什么,咱俩还是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再考虑下去吧。”其实我都有心打退堂鼓了,可是已经答应了那小鬼的事,我又不好当逃兵,也只能硬着头皮玩探险了。
“那当然了,我说凌子,你见谁连个电棒都不拿就赤手空拳去盗墓的,我跟你说,像什么蜡烛、绳子、铲子、匕首、枪、黑驴蹄子……”
“滚……”我真不明白,何青这灌水的脑袋里边一天都想的什么,小说看多了也不能这样啊,还盗墓,就那石头板下面,怎么看它也不像是埋死人的地啊,没看过哪家埋坟还留出口,留台阶的,难不成当儿子的把爹妈埋里边还想着经常去串个门?
“哎,别骂我啊,你不知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么?不说多的,咱俩一人淘弄俩盘子罐子什么的出来,说不准就能卖它个几十万……”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白了何青一眼。“小心有命赚钱,没命花。”
“凌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哥哥我当然知道命比天大的道理,遇事儿不好,我一准跑的比兔子都快,绝对不会舍命不舍财地。”
我也不愿意和他争辩什么,反正怎么着都得下去一趟,至于何青怎么想,那就让他接着想吧。钱我是不想了,这回算是亏大了,往常要是有人请我出手,怎么着也得给我拿点儿,这是规矩。但到了何青这,那就是什么规矩他都能给我破了。我估计要是真的让他给钱的话,那这贱人都兴拿个一块钱钢镚打发我。
小狗一直都跟在我身边,我和何青的话它也尽数听了去。也不用再和这小鬼解释,我们跟三叔三婶知会了一声,便上了何青的桑塔纳,打算马上返回沈阳。
三叔和三婶直把我们送到村口,才转身回去。
何青似乎是因为惦记着石板下面他想象中的古董,把车开得飞快。不到半夜,我们就跑回了我家楼下。
何青没敢半夜三更回他家扰他老子的清梦,死皮赖脸的非要在我家睡沙发。
我知道撵不走他,撅着嘴进了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把自己洗干净,我又把满身是土的小狗也洗了一下,这才从浴室里出来。何青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快洗洗去,埋汰死了你。”我把毛巾扔给何青把他撵进了浴室。
小狗洗干净之后,看起来好多了。毛色虽然仍旧没有什么健康的光泽,不过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倒也能算是只帅狗。
“出来吧。”我一边拿着风筒给小狗吹毛,一边对它说道。
小狗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头一歪,倒在沙发上,昏了过去。而在它的身旁则凭空出现了个满清装扮的小孩。不用问,这小孩自然就是那附在狗身上的小鬼了。
“那地下是什么?”我自觉和这小鬼不熟,也没有义务对他和颜悦色,柔声细语。他一出来,我便直接开口询问道。
小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别不知道啊。”小鬼的这句不知道让我颇为不悦,那地下是人进不去,可土层和石板它可不挡鬼。
“你可别说你闻着味去的,我才不信是你循着气味,带我们找到的那地,三米多深的土层,二十来公分厚的石板,什么味能透的出来?”
小鬼见我一语点破,嘟着嘴一脸的委屈。“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承认,我早就知道那地下有块石板。可我真的不知道那石板下面是什么,要么我也不至于转开石板后掉下去。那石板上的浮雕应该是种封印或者是符咒,我根本就过不去,要不是感应到我的一魂一魄在那地底下,我是不会让你俩去挖的。”
等了一会儿,见我一直板着脸不说话,小鬼隐去身形,躲进了小狗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