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驼队走了一大天,我越来越心绪不宁,烦躁不安。上次来这里昏睡了三天,也不知道这次我会睡上多久。更重要的是我上次明明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因为通灵才来到这里的,可何青和李净墨却都说我的那段记忆只是个梦。因为这,我现在都开始怀疑我来黑龙江的这段记忆是否是真实的了。
驼队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又开始安营扎寨,我的心情也烦躁到了极点。
这队人究竟是要到哪去啊?他们一直都沉默寡言,几乎除了必要的话从来都不会多说上一句。他们这样闭口不语,我自然也就无法探听到什么消息,以至于我跟着这支驼队走了一天一夜,却仍旧连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都不知道。
我现在是看什么,什么不顺眼,瞅什么烦什么。
白衣女子站在沙地上面朝夕阳,神情极是落寞。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伤感,如果她能听到我说话的话,我一定会问问她,她或许也会告诉我。可无奈我现在等同于一个幽魂,即使喊破了嗓子她也不会听到任何声音。
又是难熬的一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现实中的情况,心情自然是一点也好不起来。
翌日清晨,我睁眼之前极为诚挚的向漫天神佛祈祷了一遍。只希望我一睁眼就能看见何青那张额头上长了两颗青春痘的大脸,可事与愿违,睁眼之后,我眼中所见的还是那片沙漠。
驼队再次踏上了漫漫长路,我盘着腿毫无形象的坐在白衣女子旁边,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漫无边际的黄沙。
“启禀殿下,中午前我们便能抵达黑水城。”一个侍从跑了过来跪在轿撵前说道。
“哈,终于到地方了!”我兴奋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们既然到了目的地,那接下来就该做他们要做的事了,说不准看过他们做了什么后我就能回去了。
我在轿撵上蹦了一圈,这才发现整个驼队除了我竟没有一个人是高兴的。
我身边的白衣女子甚至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看起来就好像她马上要去面对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
她的那两个贴身侍女更是紧咬着嘴唇,眼中蓄着泪。
这什么情况?他们怎么都跟死了爹似的?
我现在是越来越好奇这队人到底是要去做什么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他们所要面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驼队因为这个消息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向前行去。
我盯着旁边白衣女子的脸,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她要被迫嫁给谁?或是被迫献祭?刚才那报信的侍从称呼她殿下,难道她是位公主?各种猜想从我的脑中冒了出来,可在这众多猜想中我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现在一定是被迫着要去做某件事。
随着驼队的前行,沙漠中一座土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我望着那早已废弃,破败不堪的城池,突然心中涌起了一种极为想远离那里的冲动。
我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悸动,强迫自己镇定心神这才没有让自己落荒而逃。
随着驼队深入土城我的感觉也越加强烈起来,我身旁的白衣女子似乎也有所感觉,一滴滴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滚滚滑落,她的手紧紧的绞着衣袖,看样子也是在极力隐忍着。
驼队最终在一处石砌神庙前停了下来,白衣女子步下轿撵站在神庙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旋即迈动脚步踏上了神庙那破败的石阶。
她的侍从们无一不满面悲色的注视着她踏入神庙的背影,那站在最前方的两个侍女,眼中的泪一颗颗滑落,虽未哭出声音却也是透露着无尽的悲凉。
白衣女子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艰难。我跟在她身后,四处张望。
这幢神庙并不是很宏伟,不过是千百平的样子。庙内四周矗立着一根根粗大的石柱,石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不少石柱已经断裂,失去支撑位置的穹顶有几处是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了。石砌墙壁上的石材也风化的很厉害,由这神庙的破败程度可以看出这神庙的年代应该是极为久远。庙内的墙面上有些地方还残存着斑驳的颜色,想必在许久之前这些墙壁上是绘着精致的壁画的。只不过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它们早已成为了历史消逝在了岁月的长河中。
现在正值晌午,神庙外烈日高悬。可在这神庙内却是阴冷异常,我只呆了这么一会,便是觉得冷的都有些发抖了。
这让我颇为郁闷,我接触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确是能真切的感觉到这个世界的自然风光。这沙漠中的气候,还极其坑人。白天烤的要死,晚上冻的够呛。
本来我前些的时候还计划着拉何青去沙漠玩,现在我算是彻底打消这念头了。
一想到何青我不由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现在现实中的我怎么样了?这次又能昏睡上多久?老天保佑,但愿那小子能照顾好我。
神庙内被风卷进来的黄沙几乎遍布了整个地面,而在神殿的正中央,有一个深陷的沙坑看起来格外突兀。
白衣女子走到那沙坑旁停了下来。
沙坑倾斜向下,白衣女子目无焦距的盯着那倾斜入地的深坑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抬脚向坑内踏了下去。
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只怕她会顺着沙坑的坡度滑进那幽黑的深渊。然而,她却并未如我预料那般滑到,而是安然的站在了那沙坑之中。
伴随着白衣女子一步步的向下迈动脚步,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沙坑是一条通往地下盘旋向下的阶梯。只不过黄沙灌入其中,完全掩盖了坑内的石阶,让人看在眼里会误以为这只是一个坡度很大的深坑。
随着白衣女子越走越深,阶梯里灌进来的沙子也越来越少,四周越来越暗。白衣女子停下脚步燃起了一只蜡烛,继续向石阶下行去。
石阶螺旋向下,我跟在白衣女子身后,四下张望。这阶梯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凹槽,凹槽中均嵌着具干瘪的尸体。这些干尸让我想起了地下遗迹鬼婴洞穴中的那些干尸,我不知道这里和鬼影洞穴到底有着什么联系,可我非常确定,这两地之间绝对有着什么关联。这里的干尸和鬼婴洞穴中的干尸一模一样,死前都曾受过断手斩脚之刑。
随着白衣女子越加深入地下,我只觉得那压抑在我心头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
白衣女子应该也不轻松,冷汗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滚滚低落,她拿着蜡烛的手甚至在微微的颤抖。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走了许久,我们的脚下却依然还是盘旋向下的石阶。我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光了,要不是知道这女人是我进入这个世界的关键因素,我恐怕早就不管不顾的跑回地上了。
这该死的地下石阶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我们已经绕了无数圈,往前却仍旧还是石阶……
这怎么就走不到头啊?我心情越来越烦躁,白衣女子似乎也不太好,不过看得出来,她的涵养比我好得太多,至少,她的不安没我表现的这么明显。
就在我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之际,我们脚下的石阶总算到了尽头。一条不太长的甬道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在那甬道的尽头矗立着一道古朴高大的石门。
石门前一左一右雕刻着两只面目狞狰的恶鬼,恶鬼手执长矛似乎是在把守着石门内的空间。
白衣女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声叹息过后向那石门走了过去,我见状赶忙跟上。
石门前的恶鬼雕刻的极为精细,乍一眼看去仿佛那就是两只从地狱里爬出的鬼怪一般,极为摄人心魄。我怯怯的看着那两个恶鬼雕像,像是怕他们会突然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用长矛刺穿我的身体一般。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两具恶鬼石雕根本就是两只鲜活的守门恶鬼。
白衣女子在石门前站定,拿着蜡烛照了照高高的石门,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石门中心两扇门的闭合之处有一处很小的凹槽,白衣女子咬了咬嘴唇抬起她纤细的手臂,将右手中指按在了那处凹槽之上。
凹槽似乎有着什么古怪,白衣女子的眉头皱了皱,一道鲜红的血流便顺着那凹槽缝隙流向了石门之内。
石门仿佛对血液有着什么怪异的吸力,那血流轨迹几乎倾斜成了四十五度,可却没有一滴血溢出石门之上那纤细的凹槽。
白衣女子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恐惧,她那本来就很白皙的脸颊已经变得近乎苍白如纸了。我不由得有些担心起她来。
伴随着血液流入石门,石门缓缓的发出了咔咔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急,石门也随着那声音缓缓开启出了一条缝隙。
待到石门开启的缝隙能容得一个人通过之时,白衣女子闪身进了石门之内。我见她进去了,赶忙也要跟上。可就在我要通过那石门之时,却见那两个守门恶鬼的眼睛忽的闪过了一道绿光。并且,他们那泛着绿光的眼珠齐齐看向了我。
“啊--”
我被吓得一声惊叫,脚下一急两步便窜进了石门之内。
进了石门,我稳住身形,向门外望了过去,那两个恶鬼的雕像虽被石门挡住了大半,我却也能看见它们的眼睛。此时它们又恢复成了石雕模样,就仿佛刚才那鬼眼绿光只是我的幻觉一般。
就在我回头看那两具恶鬼石雕的时候,白衣女子向前两步停在了一个庞大的石槽旁,旋即长长的叹了一声。
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两只守门恶鬼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门内都有些什么,此刻见白衣女子把蜡烛放在了石槽上,我忙转身向身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