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伽罗殿,西凉见一名弟子正在于宗主讲话,便候在一旁,待那名弟子离去,飞天宗主望向西凉,他才走上前去。
“水牢一事已过去,你二人也均已受罚,我们就不再提起。”飞天宗主缓缓说道:“至于你身上那印记之力,可是一切都如琉璃所说?”
西凉答道:“回宗主,在入那水牢之前,我并未感觉到这印记的存在。直到当时我二人性命攸关紧要时刻,它自己便跑了出来,很多记忆涌上心头,就如我在那冰冷石室之中与羽人前辈的肉身交融之时一般,而且……”
“而且如何?”飞天宗主追问道。
“而且当时那印记之力如何激发甚至如何使用,我只能隐约感觉到他是发自我的体内,却似乎并不太受到我的控制。”西凉答道。
飞天宗主静思片刻,复而说道:“想来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印记之力从来是传自于人却发自于天。得到印记之事多少可由人力而位置,可这印记之力后面如何,却不单单是修印者能够控制的了,不然又何来这异变之印一说?这白马印传自羽人一族,自是经年以来独独一份,你应该是这白马印的第二个传人。我丈夫修为何其之高,传到你身上后你不能控制自如,也是理所应当。”
西凉听罢,开口问道:“可是宗主,我得了这外门派的印记,可还能修习咱们飞天宗的功法?”
飞天宗主答道:“功法与印记虽是相辅相成,可是毕竟宗门功法早于印记之力便以存在,所以这外门派印记与宗门功法冲突之说却是不存在的。说了这些,我来问你。”她微微一顿,说道:“你感觉这印记之力不受自己控制,可你在这印记激发之时,除了那与肉身相关的能力暴涨,你可还有感受到其他特别的地方?”
西凉一挠头,说道:“弟子不知宗主是何意思。”
“这么说吧,当时你可有感觉到周围有其他印者的气息?”
西凉静静一想,当时印记激发,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其后便觉得潜力无穷,可说道这其他印者……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是的宗主!我当时似乎可以感觉到琉璃在身边!”
飞天宗主一听,微微一撇嘴,心说这算是什么感觉?嘴上还是开口说道:“…可还有什么感觉?”
“我感觉到琉璃的印记!感觉当时的她似乎很虚弱,似乎不能在使用什么功法逃命,就像是一直快要熄灭的蜡烛。”说着,他想起了当时水牢门打开之时金盏几人于门外的场景,又说道:“宗主这般说起,我才想了起来。师兄来到水牢之时,刚到那门外我便也隐约感觉到了是四个印师,当时琉璃听我说道是私人,还猜出了这四人分别是谁呢!”
飞天宗主听到此处,心想果然这西凉传承印力的同时却也得到了那洞悉之力!
她轻叹一口气,与西凉说道:“却也不知是福是祸,接下来我与你说的事情,你务必牢记心头,不然恐有杀身之祸。”
西凉点点头,心里想着我如今在这飞天宗里,纵然又有人想害我性命,又哪里是这般容易?却没开口说起,只是仔细听着飞天宗主与他说那洞悉之力的来历。
带飞天宗主说完,西凉说道:“弟子牢记宗主所说,必然隐藏印力,更会隐藏那洞悉之力,不为旁人所知!”
飞天宗主又抬头说道:“琉璃,包括琉璃在内,你都需要保守秘密。”
西凉一怔,也还是点头答应了。
此事说罢,飞天宗主又说道:“刚才一名弟子来报,说道一件有趣的事情,兴许你会想要知道。”
“听闻那四方门中数月之前收得一名男弟子,天资纵横却不可一世。他机缘不小,过了那四方获印之试,竟在四方门主传印过程中发生异变,得了与四方门主一模一样的罗刹印。须知这罗刹印非同小可,四方技法多为战场之中杀伐之术,讲的是果决直前,对体力消耗却是过于其他门派功法。这四方门中也尤为特殊,只有一种印记,便是四方印,功效虽然单一,却是十分专注于增益这四方功法,一旦激起可谓石破天惊,威力不容小视。这罗刹印与普通四方印的区别之处,便是它本身可以籍由战场之中的杀伐之气而补充自身印力,从而减少对印者本身体力的消耗,大大加强了印记激活的使用时间。”飞天宗主对西凉慢慢讲解道。
“杀伐之气?就是说,他可以通过去杀别人,来回复自身的体力?”西凉说道。
“意思倒也差不多,简单说来便是如此。有意思的地方是,这弟子名字与你一模一样,正是这西凉二字。”
西凉听到,脑海中哗哗而过浮现无数思绪,搅乱如麻。
“我猜想,便是你那朋友,名字可是叫做郑宗?如若是他,你可知道他是为何这般?”
西凉答道:“兴许便是他了。郑宗自小身体便强过弟子不知多少倍,力气大的可以推倒骆驼,而且他阿爸是军人,他自幼便有些功底在身。至于为何用弟子名字,弟子却是不知。”
“你可知门派之中收弟子之前,都要对入门弟子家室来源做足了调查?我猜想他是害怕漏了真相,才这般冒名顶替你。这般想来,着实可气。可是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如今你有这羽人之躯,又有这白马印记,日后必定名扬江湖,不输于他。”飞天宗主安慰道。
西凉点点头,不再言语。
……
细雨道,落马山。
名远府有四方门坐镇,常年清享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可这近几日却已有三日到那名远府衙门报案,说这落马山上最近出了山贼,劫了三个商队,已然犯下几条命案。
四方门新弟子从来都有在官衙学徒一说,要的是入军之前亦学官场之道。命案得报,这几日在衙门呆的不耐烦的郑宗自告奋勇,自提了腰刀换上便装,一人骑着马上了落马山。到日头渐落,郑宗来到落马山腰,也不见有甚人影。他想念西凉,心下打算先去那曾经露宿过的山崖看一看。
来到山崖时,天已经黑了。他把马拴在老地方,升起篝火后走到了那棵老树前,伸出手去摸了摸那行刻字,思绪起伏。
突然,他听到身后草丛一阵窸窣。
郑宗猛然回头,见不知何时几个高头大汉竟将自己围了个半圆。他转过身来,拍了拍手说道:“想来你等就是那最近犯下命案的凶徒,如此便好,自己出来也倒省的我再去寻你们。你们现在跟我回名远府,想来我今夜还可以回到自己的床铺睡个安稳觉了。”
听到眼前这少年如此说道,那几名大汉相视而笑,其中一名手中提着被郑宗挂在马背上的腰刀说道:“少年人家不知天高地厚,你可是睁眼瞎么?你的兵器都在我手中,咱们几个大爷如不是得了失心疯,如何会跟你回去衙门受死了!看你年纪不大,本想着拿的钱财便放你离去,没想到你竟是那官衙的走狗,那可怪不得爷爷手中再造杀孽了!”
说罢,几人一拥而上,阵势严密,俨然是默契十足的一伙贼人!
郑宗见状,心道毕竟双拳不敌四手,现下一人对阵五人手中还无兵器,必定不可轻敌。
他后撤一步,往前猛冲,从两名山贼中间穿过后头也不回,双手回抓,直将二人猛摔至山壁之上。一击奏效,郑宗躲过了山贼几刀攻势,眼见几人手中手段平平,心中轻松了不少,口中也嘲讽道:“小爷让你们直接受死,你们自己却要先挨一顿打,这是何道理?”话音落毕,已有五人都给郑宗打到山壁旁边,疼的呲牙咧嘴,不能自控。
余下一个山贼见状,急忙跑向山崖,从那山崖边上摸了一条树藤一跳而出。郑宗眉头一皱,对这几人说道:“你等手中犯有命案,穷凶极恶,留你们自己在这心下不安,那也就休怪我的手段了。”几个山贼还没明白这话是何意思,郑宗抽出腰刀白光一闪,竟是将五人双脚齐齐砍断,登时血流不止,哀嚎遍野。
这几个山贼本是附近乡中村民,手里有些功夫又图横财,才在这落马山劫道儿,才刚刚劫了三个商队尝到甜头,哪里想到只到第四日便被砍断双脚?眼下只是疼痛不已,不断呻吟。
郑宗提了腰刀,来到崖边,探头一看,那山贼拽着树藤荡在半空,晃荡不已。
他拔出腰刀轻晃,冲山谷说道:“休怪我不曾提醒,你这边摔将下去,可必然是不得好死。若不上来,我手里的刀可要忍不住看这树藤了!”他年纪不大,看着这山贼挂在半空,心下存了戏弄取笑的念头。
那山贼抬头一看,闪闪银光不是那腰刀又是何物?虽然自己几人入行没几天,仍是用江湖上绿林中人的行话,硬硬的开口说道:“死小子算你有种,你可敢报下号子!”
“将死之人还这般好奇,不过你运气不差,遇到了我。便是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们,我便是那名远府四方门的西凉小爷!”郑宗大笑说道。
其实那山贼哪有功夫管他是谁?只是心下盘算如何逃命。
“上去横竖也是一个死,不如我就跳进山谷,落入这河中兴许还能得条性命!”
有此想法,山贼冲上面开口喊道:“小子!后会有期!”说罢不待郑宗回话,双手一撒坠入谷中。
郑宗见状,猛然在脑中勾画西凉落崖的画面。
“如今我已身负四方绝学,虽未大成,可是这山谷想来不至威胁性命,我且下去,兴许寻得西凉尸身也可好生安葬!”他只道落崖之后便必死无疑,心中不愿这行凶贼人与西凉死于一处,又想着安葬西凉尸身,于是也不管那其余山贼,抓了树藤,缓缓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