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进宗门的十几名年轻弟子除了西凉之外,均是经过了层层甄选方能入门。
西凉在这平台之上站在人群之中,想起来了不知道这些弟子是否像是丁昌所说,倾尽家业才能获得这入门机会,如果是这般状况,也不知道那些未通过测试之人该要如何沮丧才是。
他想到这里,又想起了郑宗。不知道郑宗是否已经成功入了四方门。
仪式结束后,新弟子们由引路弟子带着,各自回到住所。
西凉捧着新拿到手的装备物品,也回到了自己的洞中,物品之中也有一件类似于之前琉璃拿给自己的那件金袍,只是这件却远不如那件来的华丽。虽也是米黄色调缀着金纹,可是入手却没有那沉甸甸却滑溜溜的手感。
穿在身上,对着镜中映像西凉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镜中的少年一身合身的长袍,长发垂肩,眉目清晰,加上甚是白皙的皮肤,其实看起来十分俊俏,用那金盏的话头,称作“漂亮的紧”也不为过,只是以前的日子中西凉却无暇注重这些。
西凉的住所没有和其他那些新进弟子在一起,而是在金盏的洞窟不远之处,是为了方便金盏帮助西凉的日常修行。至于飞天宗门其他弟子的修炼,多半是由门内的一名被称作“门神”的前辈监督,听琉璃所说,这“门神”是飞天宗内另一名修习金刚印记的修行者。
在众人眼里,都把西凉当作了宗主的亲传弟子,虽是入门不久,但即便是入门已久的弟子,却对之客客气气甚至多了丝毕恭毕敬。他们不清楚具体的事情,只知道这西凉与宗主有道不清的渊源,故而才成了这所谓的亲传弟子,见了面都会客气的称呼一声“凉师弟”。
入门之后再过不久,宗门内就会进一步审查新弟子身体资质,判断其是否能修习印记之术。在这之前,所有的新弟子均是热火朝天的加紧修习宗门入门秘法,想在这之前提升巩固自己实力,有望成为那传说中印记之力的修行者。
金盏平日里修行完毕,便带着西凉,指点他的修行之道。这一日金盏在怒目堂中指点西凉的步法功夫。
“飞天宗的脚下功夫独步天下,远不是其他门派可比。”金盏双手环抱,飘在那层层高大石阶之上说道:“其他门派的步法功夫只能称作一个轻功,然而这御空而飞的本事,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们飞天宗做得到。”
西凉问道:“全天下只有我们可以飞,那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金盏答道:“师弟是担心宗门弟子为非作歹?那倒不必。其一,飞天宗收纳弟子条件苛刻,其中一条就是对这弟子的家境及心性的了解。入门弟子大多心境凉淡之人,多有与世无争之风。偶有个别弟子违反门规,做出那些与世俗礼道不合之事,却也逃不过宗门执法弟子的追捕惩罚。须知一旦这般,他们便失去了在这宗门内修行的机会,辜负了家人期望,也毁掉了自己的前途光景。如若本领高强,即便自己逃遁而去,他那一家人又如何逃的我飞天宗恢恢天网?其二,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飞天本事虽然厉害,但是面对那大规模的军队剑雨,仍是徒劳,最多也就是修为高强者或许可以全身而退罢了。”
“还会连累家人么?”西凉听罢问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宗门终归要对弟子有所掌控。不过宗内已多年没有这离经叛道之人出现了,弟子们均是一心放在修行之上,才让我飞天宗实力碾压在这西北大漠之上,说到这我却是不能想象师弟你也是这西北地域长大的人,却在之前没有听说过飞天宗。”金盏说道。
西凉答道:“我们那里是小地方,而且离这里还有不近的距离。”
金盏又说道:“那便说得通了。再说这违反门规冲撞世俗之事,修为高强之人不屑做之,修为不够之人又做之不得,咱们这鸣沙山附近方圆五百里,世俗味最浓的便是此处往往西北过了大河不远处的敦煌城,多年以来宗内弟子也是与城内百姓相处融洽,宗内弟子在城内也从不御空飞行招摇过市,敦煌城也因为飞天宗在附近而保得安定和谐,周边从未出现响马贼人。所以师弟在考虑这些,却是杞人忧天了。”金盏答道。
西凉点点头。
金盏指了指这距离地面一人多高的石台,说道:“今日你能一跃而上这层台阶,便算你大功告成。刚才我观你纵身之法颇为灵便,单单是因为之前跟我的体魄修行可不会有这般效果,这是为何?”
西凉想起了自己在落马山洞中来回奔跑的那段时日,墙上的壁画中的那仙女各种动作在自己想要纵上这石台时总是不时的出现在自己脑海之中,兴许是这原因。正待开口回答,琉璃却从第二层台阶上露出脑袋,抢过话头说道:“那有什么奇怪?想是西凉在这轻身之道上确实颇有灵根!”
西凉莫名其妙,但是看到琉璃着急忙慌的冲自己眨眼,却也没在多说什么。
“嗯,”金盏摸了摸下巴说道:“师弟与我飞天宗机缘甚深,若是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现下你心里想着我刚才传授与你的法诀,再试一次。”
西凉心中默念法诀,脚下法力又试了几次,或多或少总是差些距离,无法跃上石台。
这是琉璃抽出缚天稠,在金盏背后轻轻起舞。缚天稠金光闪闪,琉璃兀自曼妙自然,西凉看着这舞姿出了神,金盏只道西凉在回想法诀。
看着看着,西凉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琉璃这舞蹈似乎就是落马山洞壁画里出现过的动作,莫非琉璃是在提醒我什么?
想到这里,西凉努力回想洞上的壁画,脚下发力一踏而出。
一跃便跃到了琉璃所在的第二层石阶上!
琉璃见状,心叫不妙,心说:“这呆瓜,这般不是给我露了馅儿?!”想着便跳下石台,匆匆而已。
金盏却皱着眉头张开了嘴吃惊不已,开口说道:“这…这是为何?莫非你真是天生便是修这飞天之道的材料?”
西凉站在石台上,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了。
一直到冬天过去,西凉这轻身之法一直时有时无,让金盏很是不解。这般不稳定的状况,让金盏对于西凉接下来的轻身法门修炼无从下手。
但是让金盏颇为欣慰的是西凉自从获得了这羽人肉身,体质提升确实让自己瞠目结舌。单说那怒目堂墙上挂着的降魔杵,其他入门弟子均是拿之不得,个别弟子即便拿起,也只是堪堪拎的动罢了,如若当作兵器使用,那确实万万不能。
可是西凉拿那降魔杵轻松程度,不说远超自己,却也似乎不在金盏之下,挥舞带风,收放自如。须知这降魔杵有七百八十二斤,宗内极少有人使这类兵器,即便是宗内那些习有印记之术的弟子,也多半不喜这沉重敦实的东西作为自己的本命法宝。金盏自由体魄超人,十四岁之前宗内弟子除印记之人无一能及,却也是过了十四岁被传之印记才能做到西凉现在这程度。
有一次金盏想看看西凉这右臂力气到底有多大,便和琉璃带着西凉飞至山顶,让西凉持这降魔杵击打山石。
西凉右手拖着降魔杵在身后,左脚往前猛的垫步,口中轻呵一声,将降魔杵猛然挥出!
降魔杵破风而出,猛击地面,怎知西凉毕竟刚刚修行,虽有千钧力道,却毫无技法可言。这一击力道打了个十足,却丢了准头。
降魔杵一声巨响砸落在被当作把心的巨石前面,可接下来的一幕确是三人没有想到的。
巨石前地面碎裂,破碎之力竟将那千斤巨石弹飞了去,三人转过头去看着那巨石直飞了十几人高,往山下山丘落了下去,良久才听到一声闷响。
一看落石没有伤人,三人均放心不少。“飞天飞天,我们飞自己的天,你却是…飞别人的天!”金盏与琉璃二人却转过头来,看着西凉这不可解释的怪力露出了令人发指的表情说道。
伽罗殿内,飞天宗主靠在座椅上,翻阅书籍。
突然一声闷响从头顶传出。
大殿墙边的角落里被这一声震得落下灰尘。
飞天宗主皱皱眉头,口中轻念:“莫不成要拆了我这莫高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