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别哇哇哇了,你还走不走?再没完没了的,我一翅膀把你扇到九宵云外。”自称“爷爷”的小弟弟终于没耐心了,怒道。
杜尘远立马从狂热中清醒,低眉顺目,做乖巧状。
见他老实了,“小弟弟”蹦蹦跳跳地开始往前走,那姿式可爱极了。可这小短脚一蹦一跳间,杜尘远用上了吃奶的力气,跑得眼前直冒金星,都跟不上。
都要累瘫了,再也坚持不住时,“小弟弟”才停下来。
杜尘远一看,眼前空荡荡的一大片天,哪来的路?
他不由地问道:“小爷爷,”
“爷爷就是爷爷,什么小爷爷,我小吗?”
“你当然小啊,都没我腿高。”杜尘远在心里撇了撇嘴。
这个念头刚出来,他就看到,那“小弟弟”往天上一跃。
这轻轻地一跃,有十几丈那么高,然后,“小弟弟”一变身。错,是一现出原身。
天空,就出现了一只大鸟,真的好大好大的鸟,比凤凰还要大。
杜尘远的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么小这么小的一个小弟弟,现出原形来,竟是这么大这么大的一只鸟。
于是,在凤巢中的杜尘远学会了第一课:妖,真得不能貌相!
“小弟弟”,哦不,是“鸟爷爷”,翅膀儿一扇,顿时一股狂风拖住了杜尘远,再鸟爪儿往下一探,“鸟爷爷”一把捞住杜尘远,大翅一扇,冲天而起。
别看“年纪小”,杜尘远发现,“鸟爷爷”在飞禽中的地位还真不低。一路行来,众鸟纷纷鸣叫,似是在打招呼,还有的直接让开了路,不敢挡在前面。
直到一声如喜鹊般的清鸣响起,“鸟爷爷”身子一顿,赶紧停住,乖乖地让开路,还用很响亮却明显奶声奶气的童音叫道:“青鸟爷爷,你好。”
杜尘远就看到眼前青光一闪,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乖,小鹏鹏最有礼貌了。”
声音犹在耳边,青光却已无踪。只是因为这光青得实在是太纯粹了,杜尘远便能看见,飞过去的,只是一只如拳头般,那么小那么小的小小鸟。
果然,妖,真得不能貌相啊!
许是得到了夸赞,“鸟爷爷”飞得更快,不太一会儿,周边的树都消失了,眼前只出现了一颗巨树,鹤立鸡群般,直破九宵。
这树,树干笔直,大如巨宅,其材质似木,却又非木。其形如天柱,上下不知有多少万丈,却通体圆润,竟无一丝瑕疵。巨树周边三尺内,竟有绿光围绕。那绿光极浓郁,似化成了水,隐约间,有波光粼粼。
巨树顶部以下,都笔直无一分叉,隐藏在群树中间,似不起眼,却在超过群树一大截后,猛然向四边扩开,于是遮蔽了天日,傲视了天地。
巨树的叶子,都大如窗户,巨树的枝,最小处都大如车轮。随着“鸟爷爷”扶摇之上,杜尘远看到无数的枝叶,重重叠叠的,在顶部堆砌成了一座硕大的“平台”。
在“平台”上,赫然立着一座宫殿!一座真正的宫殿。
刹那间,杜尘远以为自己来到了神话中的天庭。
只见那宫殿霞光万道,其中的每一物,如一砖、一瓦、一石、一柱内都有七色流转,于是满眼只见霞光、七彩光,不见天光。并且,宫殿的每一点、每一处,都极致完美。这种完美,不是凡间的完美,而是一种凡人只能约摸体会、却绝对无法言说的完美。
莫名地,杜尘远有了种明悟:
这座宫殿,似有生命!
这座宫殿,似含大道!
于是,杜尘远就知道了这棵树、这座殿的名字。
树名,梧桐;殿名,凤宫。
莫名的,他想到了不知在那本书里看到的一句话:
尘世间,名叫梧桐的树,数不胜数;尘世间,以“凤”命名的屋舍,也随处可见。
可这天地间,仙、妖、魔共同认可的,名叫“梧桐”的树,只有一棵;这天地间,仙、妖、魔共同认可的,名叫“凤宫”的殿,只有一座!
这就是梧桐,这就是凤宫!
这棵树、这座殿,夺取了杜尘远的全部心神。当似乎很久以后,他终于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凤宫之中。
“鸟爷爷”是怎么把他放下来的,他是怎么进来的,又遇到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他竟完全不知道,完全回忆不起来!
此地,是凤宫的一处偏殿。“鸟爷爷”此时也恢复了小孩童的模样,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偏殿里,还有一位美貌的侍女正伺候着。这侍女极美,换成以前的杜尘远,少不得吞下一口口水,再吟上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在见识过凤凰和麒麟的美丽之后,对这种层次的美,他已能淡然了。
左右无事,杜尘远对这偏殿,细细地打量了起来。看了半天之后,他发现“鸟爷爷”趴着打瞌睡的那张富贵堂皇的桌子,竟是天然生成的,没有经过一丝一毫的人工雕琢。殿门左右的那对日月,竟是活着的。他初来时,日是西斜的,而此时,日已隐,而月上中天。
再半天后,无聊至极的他竟看出了,睡着一动不动的“鸟爷爷”和站着一动不动的侍女,身上有隐隐的雾气在进进出出。
这就是在修炼吧!真好,睡着、站着都能修炼。杜尘远大是羡慕。
修炼啊!多神圣、多稀奇的事。楚云国三省之地,上千万百姓,可连一个最小的修仙门派,都是没有的。杜尘远还听闻,楚云国的堂堂国师,那受无数人敬仰的仙人,仅仅区区“筑基期”。
而面前的“鸟爷爷”和那美貌侍女,又是何等修为?
可惜了,神树梧桐,神物凤宫,此地必是修炼的最佳圣地,自己却无福消受了。
不对,应该也享受了,自己在这从日西斜站到了日东升,竟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饿,自然是因为此地的神奇。
正这般胡思乱想着,“鸟爷爷”打了个哈欠,醒了。他四处看了看说:“听太平姥姥说,凰姐姐带了个凡人过来,这可是二百年来的第一次,太稀罕了。我眼巴巴的找到这小子,可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太无聊啊,我走了,这个凡人就交给你了。”
“呵,我看是小鹏大人想起了上次偷吃九珍果的事,怕凰大人责怪,急着逃跑吧。”那侍女睁开眼,笑道。
“鸟爷爷”不答话,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走了。
他一走,偏殿又冷清了下来。杜尘远不敢吭声,那侍女从头到尾也当他不存在。
再过了一两个时辰后,杜尘远终于顶不住了,他左扭扭,右扭扭,东边小移几步,西边小挪几步。
扭得正欢时,一阵香风吹过,那个侍女已出现在殿门口,弯腰恭立。
殿门大开,凤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