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凝还是如愿了,白深看着飞机载着她远远地消失在天际沉默了很久。林美情的回归只不过让她迟走了几十个小时而已。
他们说得对,胳膊拧不过大腿。王老头还没出院,可是他的能量还在。
因为老头子住院的缘故每天要来探病的王单辰表示:爷爷病得太好了,这样就不用跪祠堂。
白深每天放学都步行四个小时到帝都高干病院,然后目视王单辰离开。像王老头这样的高干居住的地方是划分出的特殊区域,紧挨着皇城,而且治安良好。但是这边没有娱乐场所,所以每天王单辰探病完了都会先在附近的开发区吃顿高级料理,然后找个地方玩到半夜才回家。
他并不住在高干区,连他父亲王先森的级别都不够住在那里,这几天白深已经摸清楚了规律。
赵雪凝的事件刚算结束,可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王单辰的一点点生活规律,他父母离婚早,那时候王先森又在事业上升期工作特别忙碌,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他,尤其是泼辣的王奶奶对他特别宠溺,百依百顺。
王单辰并没有上过很好的学校,他这样出生在顶级世家的纨绔子弟认真学习的很少,就像A大不是所有人都一定能入朝为官一样,有少数能当官的人也从来不曾念过A大,王单辰本来就应该是这后一种,但可惜他太不争气了,没有天赋,也没啥智慧,对仕途也没有什么兴趣。
他每天不到中午不起床,下午开始到处乱逛,和狐朋狗友一起打牌、唱歌、玩游戏,过了傍晚吃晚饭才算一天的重头戏开始,那时候开始的日常流程简直不想用正常词汇来形容。可能他一天当中唯一做的正经事就是下午时候老老实实对给粉丝唱歌和聊天了。
白深觉得王单辰的“好0色”是一种病态,他和狐朋狗友鬼混的时候,身边总会最少跟着两个女孩子,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上下其手,不能直视。但是他的朋友总是视而不见,好像这俩姑娘本来就应该这样的。可是实际上,每天的姑娘又不大一样。
在附近的一个高级KTV,王单辰有一个长期的包房。有时候他下午就会到这里给粉丝唱歌,他一个人点上很多的东西,然后开始直播,一边吃,一边唱,一边聊天,看起来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可是过了傍晚他会在这个包间里搞姑娘,参与的人数随机。
如果精力不济,他会吃YAO。
20岁出头的年轻人已经靠辅助手段才能继续了,这不是病是啥?
四天内,这种看起来很有规律的生活已经让她完全掌握了,但是有一些问题她还没有想好。
这一天王单辰从医院出来,在旁边的T国料理吃了一顿大的,期间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准备去KTV。下午的时候他没有开丫丫唱歌或者视频直播,而是在发小家里搓了很久麻将,看到晚饭时间快到了才到医院点了一个卯。
这个开发区是帝都很早开发的地段,也是最繁华地段,高消费,高品质,普通百姓负担不起。这里还有个别名,叫做“腐-败一条街”,顾名思义,来这里的人都特别注重个人隐-私,因此监控系统除了每家店门口之外,就只有街口了。而这里的每家店占地都很大,监控间隔距离很远。甚至很多店铺的侧门外都有一条店铺专用的送货、垃圾车进出的昏暗小路。T国料理就在KTV的下一条街,步行只要5分钟,他吃得有点撑,打了个饱嗝儿,点了根烟。
很多唱歌的人都对自己很严苛,为了延长自己的唱歌年限尽量保护嗓子,比如不吃辛辣食物,不抽烟,不喝酒,甚至连碳酸饮料都不敢喝,但他不是。这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一点,爷有唱歌的天赋!怎么祸害嗓子都没事。
“H.O?”突然身侧响起来一个声音,是个声音很细弱的女生。
他转身看了过去:“谁?”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粉红色绒线帽的女生,脸上被红色大围巾捂得严严严实,但是过膝长的黑色掐腰羽绒服能看到姣好的身体曲线。
“好久不见了。”姑娘的声线有些颤抖,随即,举起了藏在背后的右手。
“你想干什么?”王单辰终于看到了女孩子右手上的小斧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觉得很害怕,只是对这个女孩子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见多了,敢拿武器吓唬他的还真没几个。
女孩子的第一斧砍偏了。
“你有病啊,小心我报警啊!”王单辰的声音提高了许多,但语气中并没有流露出特别多的威胁和坚定,因为他伸手就抢到了斧头的木柄,女生的力气很小,优势瞬间就被他掌握了。
他的左手伸到她脸上,抓下了她的红色粗毛线围巾:“原来是你!呵~”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和一点鄙夷,“想浑水摸鱼吗?爷的便宜不是谁都能占到的。”
女孩子第一下砍偏已经很心慌了,又被抓住了斧头柄,眼看就要被他抢走武器,急得哭了出来:“你混蛋!王单辰你混蛋,我和你拼了!”
“哈~拼什么?拼死——吗?”王单辰嗤笑,那个“死”字说得特别明显。一脚踢在女孩的肚子,让她后退几步差点仰面摔倒,小斧头也落在雪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你死我都不会死~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回荡在雪地里,整个街区都很安静,店铺门前的保安们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依旧尽忠职守地站在门口的泊车台旁等待下一位客人光顾。
看不下去了。
小巷旁边的两个垃圾桶里堆满了饭店的当日垃圾,甚至有些还直接扔在桶的外面。顺了一根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木条,上面的木刺不出意料地刺到了棉手套上,但根本没碰到皮肤。
时机,角度,都刚刚好。
女孩子看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表情还很懵然的王单辰倒了下去,这个时候她们之间完全没有了阻隔,直接面对面。
这时她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涌上心头,捡起方才脱手掉落的斧头朝着瞪大眼睛的王单辰砍了上去,一下,两下,三下……
最后她觉得意识已经完全消失了,但最后的执念还坚持着让她不能停手。
对面的人笑了一下。然后走到她身旁,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夺过了她手中的小斧头。
“咔吧”一声,木条断成了两节,“咔吧”“咔吧”,木条变成了巴掌大的碎块,被装进黑颜色的单肩布背包里。
然后,从黑色的布包里掏出来一张报纸。、
隔着报纸捏着斧头,轻轻的一声摩擦响,斧头的木柄就彻底和上面的金属头分离了。木柄也像木条一样变成一个个小木块被装进背包。
金属头被报纸裹好,放进了一个绿色的塑料垃圾袋,那种垃圾袋每个超级市场都有,2块钱一卷。
女孩看着对方安静地在她面前完成这一切,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好像每一下动作都带来空气中无比沉重的压力,一直到她将装着斧头的塑料袋也装进背包,转身打算离开才结束。
“喂……”她微弱地叫了一声,但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
对方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转身,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遥远,甚至不能肯定自己在问的是自己还是对方。
“法律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呵~”对方这样说了一句,似乎很是感叹,“从饭店旁边的送货通道走吧,那边没有摄像头,记得用东西扫一下脚印。”然后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
她有些木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低头看了看雪地上殷红的一片,璀璨的夜灯下,这个城市安静得让人想哭。
她也转身,踉跄地从小巷的背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