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逃命的吴兆眼里泪如泉涌,不时用脏兮兮的袖子擦拭,他心里知道,阻挡追兵的范掌柜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这十多年来范掌柜对自己的照顾历历在目,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本应在国都郊外的自家宅子里享天伦之乐,却为了帮他等一个获得仙缘的机会,窝在这个偏僻小城多年,最后还为了搭救他的小命而豁出了性命。自己恨不得转身回去和天阴城那帮人拼了,可脑海里响出范掌柜为了防止他冲动行事而反复告诫的那句话“你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要让我十多年的心血最后浪费在一具冰冷的尸体上面。”时,只得狠下心一直往前。心里琢磨着怎么将追兵诱到他为了捉野猪而挖的几个陷阱和以前需要绕道而行的那几头猛兽的地盘上,好替范掌柜报仇。
快到黑风山山脚时,看到先前城门处那辆着火的马车倒在路边,上面的火已经灭掉,只在那散发着几小股青烟。拉车的那批黑马,被四个年轻男女中的一个小姑娘牵着。几人正在那里讨论什么。急着逃命的吴兆也没做太多观察就要从他们旁边跑过。而领头的一个高瘦男青年却伸手欲拦“请问小哥……”,“闪开!”这是吴兆的回答。男青年笑了笑准备让过,而旁边并行的高挑女子却凤眼微缩,突然挥出了本来握在手里的蟒纹软鞭,直接将吴兆从马上卷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着滚了几下。高瘦男青年怪罪地看了高挑女子一眼,上前扶起吴兆道:“小兄弟,没事吧?这颗治疗外伤的丹药赶紧服下。”,说着就把捏在手里的一颗小药丸送到吴兆嘴边。吴兆掀开了那只手就要起身,奈何脚下一阵剧痛又坐在了地上,回头向来时路上看了看,一堆火光正在不远处闪烁,想来是打着火把的追兵。吴兆叹息一声骂道:“你们几个赶紧滚,不要被当成我的同伙!”后面牵马那个眼睛圆圆比自己年龄看着小一些的小姑娘听完好奇问道:“你犯了什么事?”吴兆敷衍了一句杀头之罪。结果高挑女子骂了一句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吴兆本想和她对骂,想到自己死期将至,狠狠盯了她一眼回了声“爱走不走,出事别怪我!”高瘦年轻人笑了笑说要等等看。
看到午城主一干人马到来,正欲上前询问的高瘦青年又一次被打断了,这次打断他的是迎面飞来的那杆还带着范掌柜鲜血的的长枪。这杆长枪的最后的宿命是被高瘦青年拔剑砍断。午城主看到男青年有点本事,就让人把男青年几人和吴兆先围了起来。告诉几人吴兆乃本城要犯,要抓其归案。当得知吴兆是意欲侵犯午城主旁边那个火光照耀下满脸横肉的午二小姐时,高挑女子反到是第一个出声阻止。高瘦青年也转头询问吴兆原委。本想揭露午城主罪行的吴兆因不想将祸事引到几人身上,欲言又止。看到吴兆这种神情,男青年几人有点怀疑起来。那个圆眼小姑娘说道:“臭小子,我们是抱朴派弟子,抱朴派听说过吧。出云国守境大派,也是出云国唯一的修真门派,在整个壁水大陆都很有名的。有事你就说,我们给你撑腰!”吴兆眼里顿时闪露出了希望之光,抱朴派另外三人神情却略显尴尬。高瘦男青年脸上尴尬一闪而逝,道了声“说吧!”听到此话的花袍阴鸷老头闻言,立刻伸手向着正低着头的高瘦青年射出一股黑色真气,却被闪身而出的敦实男青年用后背挡了一下。敦实男青年背后所背的兽纹盾牌泛出一道青光,消解了这股黑气。随后抱朴派四人都亮出武器招架并大声呵斥。已经出手的花袍连连出招攻向把吴兆围在中间的四人并招呼几个徒弟和午城主等人出手。“这几个小毛孩的功力不像巡境弟子,如果让他们跑了,抱朴派必将追查原委。我等必性命不保,杀了他们,毁尸灭迹!”心怀鬼胎的午城主也明白消息走漏的后果,连连招呼手下兵卒上前。
花袍法师的几个弟子和一帮兵卒并不难对付,不多久已被四人灭杀不少。只是花袍在四人周围不停偷袭出手,要不是有敦实青年的盾牌保护,几人早已受伤。眼看久攻不下。花袍突然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摔向正在拼杀的人群中间的地面。自己闪身而退,挥手让午城主和午二小姐一道回避。三人退远之时,那边地面摔碎的瓷瓶中冒出了一团黑气,迅速向四周扩散。中心的吴兆五人首当其冲,虽然几时捂鼻,但是已经感觉身体僵硬,意识恍惚。而围攻的剩余三个花头巾和那些兵卒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接一个僵硬倒地。
等那团黑雾渐渐消散,花袍带着午城主两人上前,指着倒地的吴兆五人骂道:“这瓶僵尸雾毒本来是老夫为遭遇强敌时脱身准备,便宜你们几个了!午城主,中了此毒后,如果没有上好的辟毒丹药或法力深厚者运功,一个时辰内必将全身僵硬而死。此毒老夫也没法解,害你损失了这么些手下,你不会怪罪老夫吧?”“没事没事,阵亡的将士们都会有朝廷的抚恤发放,对本官毫无影响。”午城主喏喏答道。午城主正想询问如何处理那五个将死之人,只听天空中传来一声鸟鸣。三人抬头一看,已有一只大鸟俯冲啄来,花袍连连放出黑色真气,被打中的大鸟却不减来势。三人来不及拍马逃离,已已在三人间连啄带挠。午家父女二人都经不起一击的摔下马去,身上已是带伤。只剩花袍还在与大鸟周旋。而那只大鸟除了攻击还在马上的花袍,也不时落到午城主二人身上抓挠,二人惨叫连连,不一会就没了声息。散落一地的火把照清楚了大鸟的真容,好一只神俊仙姿的白鹤!
只见这时,一个长髯老头踩着葫芦从上空窜来落下。随手弹出一颗石子就击穿了花袍的肩膀将其击落马下,在地上蜷缩不已。长髯老头鼻子闻了闻道了声:“好浓的阴煞之气啊!”装了一下高深模样后迅速跑到吴兆五人中间,对着那个圆眼小姑娘喊道:“宝贝孙女没事吧?说了等爷爷一块出来玩,怎么就不听呢!”说完就拔出葫芦塞子后凑到圆眼小姑娘嘴里倒了一下,又给抱朴派三人各喂一下。完了之后想了想,又拿起葫芦过去给他孙女嘴里喂,生怕药力不够。刚灌了一下,小姑娘就“咳咳”醒了,睁开圆眼,吐出舌头“哇”了一声好辣,就看到了她的宝贝爷爷。抱朴派三人也陆续醒了,看到长髯老头后都过去拜见“拜见第五护法!”。圆眼小姑娘从她爷爷手里抢过葫芦后跑到吴兆那里给灌了一口。长髯老头则带着另外三人去审问那个花袍法师,午城主父女已经没法审问了,都被白鹤抓的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了。
审问过那个花袍法师,又听醒来的吴兆讲述了他所看到的情况。花袍和午城主煞费苦心派人从各地偷来婴儿,生怕炼丹时有抱朴派巡境弟子经过,所以等到城里夜集之时炼丹又以六十大寿为名聚集人气遮掩炼丹时散发的阴煞之气。残害九十九对男女婴儿炼制的两颗婴丹最终没让午家父女获益,还没等丹药之力完全贯通全身发挥效果,二人已经变成了面目全非的尸体。那个在范掌柜面前威风赫赫的花袍老怪,最后也在抱朴派护法第五青叶的焚山烈焰掌下如一只蝼蚁般化作了飞灰。而那些僵化的兵士们第五青叶也没有浪费自己的药酒去救治。用他的话来说,这些助纣为虐之人虽不一定大奸大恶,但肯定是心中无道,不会肆意剿灭,也不会怜悯半分。
黑风山上的夜空中,有一艘坐着两个青年男子的飞舟飘来。其中一个青年手拿一把背面散发着七色彩光的铜镜不时向四周照射一下,而铜镜的正面显示的是彩光照射之处的画面。在青年施法打决之下,镜中画面忽远忽近。这时,本来在夜色下也应该如白昼时一样清晰的镜中画面忽然一暗,变得和肉眼中一样的夜色。“陈师兄,下面有妖邪之气,快落下飞舟”持镜青年喊道。两人随即乘舟而下,落地后,飞舟舟体闪过一道亮光,瞬间缩到巴掌大小。被称之为陈师兄的男子收起飞舟。两人此时已看清了地面之人,一同拜见了第五青叶。
第五青叶数落两人身为当值的凤临郡辖区巡境弟子,竟没有发觉天阴城发生的此等恶事,理应受罚,要扣除两人丹药俸禄云云。两人喏喏称是。其实两人也算恪尽职守,不时在凤临郡巡查,月初之时还曾到过天阴城。但在有心人的瞒天布置之下,就算抱朴派掌门葛承德亲自巡查,也轻易察觉不了。所以,第五青叶责骂两人一番之后最后只要求两人发信通知风临郡太守府派人前来,并协助清剿午党余孽。领命之后两人迅速放出传信纸雁前往太守府报信。
吴兆跟随抱朴派众人回到天阴城之后收敛了范掌柜的尸体以及老张的棺木,准备明日前往飞云观安葬老张后,向清虚道长告别,亲送范掌柜遗体去国都范掌柜家人那里。第五青叶则带领两个当值巡境弟子去收缴天阴城兵权,并封锁四门等待风临郡官府人马前来。而抱朴派四个年轻弟子则受吴兆之托去解救戏班众人。本想着会平静起来的天阴城今夜又是如昨夜般人马鼎沸,喧闹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