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王夫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了的时候,恰逢王老爷子在院里转了一圈后,就准备去后院厨房那边吃饭。路过儿子的房间时,见门敞着,抬腿就走了进去。他想提醒儿子今天赶紧的派人到县衙里去传个口信,两家子都好有个准备,先把亲事定下了。谁知,进了屋,就见儿媳妇站在那里一个劲的发抖,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儿子呢还没有起来,他就那么随意的向床上瞄了一眼,就这一眼,立刻就让王老太爷气得恨立刻就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再也不想出来了。眼看着他就像疯了一样,急步的走了过去,狠狠的一把就掀开了被子,照准了儿子兜头就是一大把掌,直打得睡得正香的六王爷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干什么?好好的,爹怎么无缘无故的打人呢?”他捂住被打得生疼的脸大叫着。
“无缘无故?你看看自己干的好事!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手了?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睡觉,疯啦?”那王二早就被惊醒了,“老太爷息怒!不是。。是昨天晚上俺家老爷连连的做噩梦,吓得实在是睡不着觉了,就让俺过来陪他的!”见王老太爷子气得胡子直抖,手还在高高的扬着,不知道下一巴掌要落到了谁的身上去,惊慌失措的王二简短的解释了一下子就转身开溜了。他想,不管你们怎么闹,反正那是你们的家务事!好汉不吃眼前亏,俺还是先跑了再说。“就算叫王二陪你睡一宿,那也不用睡在一头啊!还搂搂抱抱的。”听了解释的王老太爷余怒未消的训斥着儿子。“昨天晚上做的梦真的是太吓人了!俺在另一头就是睡不着,吓得不行了,这才跑到了王二那头的。这人要是睡着了,手朝哪里放上谁还有数啊。”自知理亏的六王爷,说起话来一点的底气也没有。他瞟了一眼自己的夫人,见她气得眼泪汪汪的还在拿着眼睛瞪着他呢。“都多大的人了!闺女都快要出嫁了,做事还是没有一点个脚后跟。俺这一宿没在屋里睡,你就弄个男管家放在了床上,要是一个月不回来,这屋里还不得挤炸啦?鸡猫狗猴的都招了来!就你们两个刚才的睡相,也亏了俺和爹看见呢,要是换了外人看见了还不得谣言满天飞?”
“好好好!夫人教训的极是。俺往后一定注意行了吧?你和爹先去吃饭吧,俺得安排一下子,让王二今天就去县衙里传个口信。赶紧的把凤儿的婚事给定了下来,再给她准备一下子嫁妆,快快的把她嫁出去。眼不见心不烦,那丫头,多留一天都是个问题!”说到了这里,六王爷又想起了那些烦心的事来。
“吃过了早饭,你去和凤儿谈谈看。告诉她,这婚事已经是铁板上钉丁的事了,改不了啦,由不得她再耍小性子了。”六王爷吩咐夫人。
长话短说。吃过了早饭,那王夫人就照着丈夫的话,来到了闺女的绣楼里。院子里十分的安静,除了在树枝子上飞来蹦去的小鸟的偶尔的鸣叫几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让人感到这里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的人气!搁以往,每次王夫人过来看闺女,十次有八次的会在院里遇到她和丫鬟正在这里玩耍嬉闹,笑声一片!而小姐的奶妈则搬个凳子坐在一旁边做着女红,边慈爱的看着她的那个漂亮的心肝宝贝,满脸都是盈盈的笑意。可自从那天晚上绣楼出事后,这个地方简直就像没了人烟的鬼楼!成天的听不到一点的声音,!四处里是一片寂静。就是大白天的走了进来,也会觉得头顶上飘着阵阵的凉风,阴森森的在你的身边四处转悠着,就如吃人的魔鬼一样正暗暗的狞笑着,躲在哪个角落里在不怀好意的窥视着这里的一切!让人浑身的不舒服。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王夫人在心里哀哀的叹息着,爬上了楼。路过小姐奶妈的房间时候,她就想进去看看奶妈吃了饭没有,一推门,门在里面闩得好好的。看起来还在睡着呢,能睡懒觉那也是福气,就是不知道自己来的是不是时候,闺女起来了没有。
怏怏地,王夫人极不情愿的来到了小姐的住房。她早就领教了闺女的厉害了!知道这次干的事,就是一个背着儿媳妇过河---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可不来又能怎么办呢,总得把问题解决了吧。她嘴里没说,但是心里有数,自己丈夫急吼吼的想现在就把闺女嫁了出去,自有他的小九九。趁着闺女刚刚的怀孕就让她嫁人,想的就是来他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浑水摸鱼的瞒天过海的计谋。可计是好计,就是不知道在闺女这里能不能行得通!
还好,一贯好睡懒觉的小姐起来了,丫鬟兰儿正帮助她梳洗打扮。
“凤儿,早上想吃什么就让厨子给你做。”王夫人见闺女看着自己那冷冷的眼神,心里就喊着亲娘直叫苦。但是,不管她怎么恨自己,也得硬着头皮说出来意。见梳洗完毕,王夫人就对兰儿说:“你去厨房那里弄点吃的,叫厨子捡着小姐喜欢吃的做!多做点那奶妈也还没有吃!晚点回来,俺要和小姐谈点正事!”听了夫人的话,那兰儿知趣的应了一声,就走了。小丫鬟年龄虽然不大,但是,这些日子在小姐的身边伺候着,耳闻目睹的种种事情,已经是让她感到了危机重重!
“凤儿,俺们是亲娘俩,不能为了一个外人变成了仇敌!爹娘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事,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为了你好!你还以为俺和你爹是在唱高调演双簧呢。找个好婆家可是为你一辈子去着想的大事。你说,就是嫁个皇帝,爹娘又能托他多少富呢?你想想,王家在当地也是首富。爹娘吧不缺钱用,可爹娘总不能护着你一辈子,总得给你找个能遮风挡雨的靠山吧?不把你的终身大事安排好了,俺就是死了都不会冥目的。再说了,你作了那么大的事出来,搁在这种家庭,就你爹那馿脾气!没有把你给活活的打死就不错了!现在,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你肚子里怀的这个小野种该怎么办?别的事还好瞒,可这件事你怎么瞒呢?难不成还没出阁就在娘家里挺着个大肚子四处招摇,再把孩子生下来养着吧。要是那样,你就干脆的把爹娘全都杀了吧!谁让俺生养了你,又是那么的疼爱你呢?俺来的时候,你爹特意的交代过了。他说,这婚姻大事由不得你任性子,家里决定把你和那个县太爷的亲事定了下来。那男方要是愿意娶的话,就得马上的把你嫁过去。好闺女,把所有的杂心都收起来吧,安心的准备自己的嫁妆,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爹娘都会给你的。”
见老娘把话已经挑明了,王小姐自己那张脸是红一阵子白一阵子。一双手都不知道朝哪里放。虽说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甚至宁愿放弃了现有的荣华富贵。但是,激情过后,换来的是亲人的反目和无尽的烦恼。她并不后悔自己追求的这段感情,对心爱的人也是充满了浓浓的思念和深深的愧疚之心!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不和家里人说话,也不向任何人去求情。就那样独自的把眼泪咽进了肚子里,默默的承受来自世俗眼光里那种巨大的痛苦。从绣楼出事后,不说是爹娘了,就是素日里疼她疼到骨子里的奶妈对她都是淡淡的!还有那个伴着她长大的丫鬟小草,看见事情不妙就来了个拔腿就跑。混到了现在,自己就混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为什么人间的一些情意在利益面前,在生死面前就会变得那么的脆弱甚至是不堪一击呢?那王小姐是何等的聪明的人,从看桃园的王大爷的遭遇,她就能预感到了落难公子的下场。但是,爹和她讲好了的条件又不得不遵从!万一要是爹说的话算数呢?她要寻了短见,还不是活活的害死了自己的心爱的男人!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是做了鬼也是于心不安的。
在当地,一个未出嫁的闺女要是在娘家怀了孕,那可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丑闻。你就是去杀一个人也比未婚先孕都要好听。这一点,王小姐的心里很清楚。自那天老郎中失口说出了自己已经怀孕的话来后,王小姐的震惊就是犹如青天霹雳!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她就大哭一场恨不得一头碰死了省心。心里一个劲的埋怨那个不知所踪的前世的冤家,想不出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下去。自那天后,喜欢在爹娘面前撒娇卖乖的王小姐,忽然就感到了自己一夜之间长大了!她擦干了眼泪,仔细的开始了自己的筹划!她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这条路是一条千难万险生死路,自己要是闯了过去,就能看到生活的光明,要是闯不过去,那就是一条死路。她知道,自己的命已经不再是自己专有的了,她的肩上还背负着一大一小的两条命!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见闺女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出声。王夫人又疼又气:“打盹替不了死,再装哑作聋的已经没有用了。闺女啊,你好好的想想,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了,没有任何的退路了!说句做娘的不该说的话,人家那个县太爷娶了你,不嫌弃不退婚那就是王家哪辈子烧了高香了。”老娘的这句话就像一把尖刀一样的猛的捅到了王小姐的心上!只见她狠劲的咬住自己的嘴唇,脸色苍白,本来就因为开始了妊娠反应而病太十足的王小姐。被娘的这句话伤得体无完肤!不一会儿,她的嘴唇就咬出了血。殷红的血一点一点的滴了下来,这时,恰巧小姐的奶妈扶住个伤腰艰难的挪了过来,她想问问小姐对怀孕的事有什么打算。“哎呀,小祖宗啊,这要怎么啦?嘴唇都咬出了血。。。”“不要管她,不怕疼就往死里咬!俺刚才说了几句,又发了大小姐的脾气了!”王夫人见自己苦口婆心的说了大半天了,不但没起什么作用,反而倒是让闺女增添了几分对自己的仇恨。
“好,既然娘把好话说尽了,爹把坏事做绝了。今天也就把话说开了吧!爹娘不逼婚的话就放俺一条生路!以后就是要饭也不会到王家大院的门上来要。要是非得和那个县太爷定婚,也行,不多,就两个小小的条件。一,把那个公子带到了俺的面前,只要看见他好好的,明天就嫁出去也行。二,见不着公子的话,就得等着俺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为公子留住这条根!俺不想孩子生在别人的家里,天天追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喊爹!不同意也行,那王家就准备向县衙里送具尸体吧,”一个多月没有开口的王小姐,横下了心。
“疯了。疯了!俺的个亲娘啊,不能活了!奶妈,你上次毒老鼠的药还剩下没有?快点拿来,俺现在就吃了它!”王夫人被闺女的一番话呛得喘不过气来,特别是她还想准备在娘家里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留在王家大院里养着,还能登堂入室的,让孩子满大院里追着他们两口子喊着姥爷姥姥!这丫头肯定是中邪了!这是个什么胆子啊,简直就是贼胆。王夫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干嚎了起来,就如死了亲娘一样的伤心欲绝。
“夫人啊,凤儿还是个孩子,说话不知轻重。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俺再好好的劝劝她。你也不要想不开了,为了这事寻短见就不值当的了!再说了,俺买的老鼠药都用完啦,一个老鼠都没药着。听厨子老田头说,俺买的那药是假的,都被老鼠当成了点心吃了!”奶妈嘴上劝慰着,其实心里却有点幸灾乐祸。看夫人平时仗着小姐在王家大院里的地位,见了谁都不放在眼里,说起话来还阴阳怪气的。天天盼着闺女能攀上高枝,这下子好,高枝是攀上了,但是,也叫自己的闺女治惨了。“没有老鼠药是吧?那俺就去上吊,跳河,一头碰死!办法有的是,凤儿,你就等着哭老娘吧。。。”王夫人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下楼去寻短见了。
哭花了妆的王夫人,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屋里走去,正遇上刚刚从老爹房子里走出来的六王爷。隔老远,他就觉得不太对劲。就见夫人走路歪三斜扭的就像是在扭秧歌一样,完全的失去了平日里的那种优雅的大户夫人的风范!就急忙的迎了上去。
“凤儿她娘,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就见夫人精心化的妆也哭成了大花猫,眼睛也肿了。“你养的好闺女!老王家里的好种子。简直就是疯了!那话说的,俺这大把年纪了听了都脸红。那脸皮厚的比城墙还厚十分。不能活了。你千万莫要拦着,俺这就跳井去!”王夫人见了丈夫更加气恼。“胡说什么?跳了井,一家老小不吃水啦?来来,快进屋去。有话慢慢的说。其实,六王爷心里有数,自己的夫人肯定是受了闺女的气了。
“看你的这个样子,还像是个当娘的人吗?你放心,俺和爹已经商量好了一个把凤儿治得服服帖帖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