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这里,王夫人也是气得一心想淌汗:“这不是穷疯了吗!哪这种要钱的主,哪里是在要钱。这倒像是在要命。俺就不信了,凤儿她爹的那条小命就这样的值钱?就是不给,看那些土匪能怎么样!”“对,就是不给,看他们能怎样!”六王爷的两个姨太太也是跟着王夫人帮腔起哄。看着炸了群开了窝的几个女人,王老爷子脑袋直晕。怪不得都说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要是能跟绑匪赌气,谁还愿意从口袋里热巴巴的向外掏钱!就干坐在家里等着绑匪发了善心,再找个八人大轿抬着把人给送回来?
“不给钱?你们也想得出来。这些土匪那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主!就怕送晚了都不行。现人在他们的手里攥着呢。”王老爷子生气的数落着几个儿媳妇,都是些见钱眼开的女人!自己的当家的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还有心思盯着个钱不转眼珠子的看。王老爷子在心里骂着,走出了屋子。都说是急中生智,被几个儿媳妇乱哄哄的一闹,倒是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来。那就是大儿媳妇的老父亲单老爷子。虽说是说话不清楚,但那脑袋还是很正常的,好歹人家也是当了二十几年的县衙师爷,在官场上混出来的老人精!去把事情和他说说,看看能不能问点个有用的东西来,不管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山上的假虎也吓人。
于是,王老爷子回到了自己屋里,把那个县衙里来的瘦面条子送的几盒点心拿着,急忙火促的去了单老爷子的房间,自从儿子媳妇自作主张,把单老爷老两口子给弄到了王家大院后,几十口的人天天都得跟着闻那浓浓的药草味,王老爷子觉得,再这样闻上它个一年半载的,人人都能闻上了药瘾。这还不算,孝顺的王夫人还专门从几十里外的什么山沟沟里,请来了一位老中医,吃住在王家,天天给那个单师爷进行针灸治疗。估计此时,又在那里下针呢。
果然不出所料,那老中医正在屋里围着单老爷子忙活着,躺在床上的病老头被扎了一脸一头的银针,弄就像个刺猬球一般。
“亲家啊,几天没见,这气色好了不少!下针还就真管用。。。”王老太爷搭讪着,走了进去,他自己都觉着话说得干巴巴的没有味儿,还不如一杯子白开水诱人。一见是亲家老爷来了,单老太太赶紧过来打招呼“凤儿爷爷来啦?托你的福。是见好了不少,听医生说,再针几个疗程,应该就能说出话了。”那个正躺在床上无聊透顶了单老爷子,好不容易盼了个外人过来,显然也是十分的欣喜,甚至是激动。他歪过头来,嘴里“呜里哇啦”的打着招呼,脸上的银针也齐齐唰唰的晃动了起来,就像秋风吹拂过去的芦苇花。
“亲家,你千万莫乱动!这针扎得都是要害的地方,伤了可就了不得。俺一呢来看看你,二呢,有件事情本来不想告诉你的。看你那一身的毛病,就怕你听了会激动得咳嗽还没好呢再添上个喘!可不说吧,这件事俺就连找个能商量的人都找不到。凤儿她爹一大早晨带着管家去县城里你的一个什么熟人那里,说是托他给保媒提亲。谁知道,半路上给土匪绑了去。现人在哪里都不知道。那绑匪来了个狮子大开口,简直就是要了俺老王家里半个家底!不给吧,儿子的性命捏在人家的手里,一怒之下都敢撕了票。给吧,要的钱数也太不像话了,脑子进了水都不会那么个要法的!你给琢磨琢磨该怎么办?”王老太爷看着眼前躺着的病师爷,很是紧张,怕老头子听了这个消息再抽了羊角疯,
一听这事,老太太眼泪落了下来。
“怎的就遇上了这样的事,都是你!要给外孙女介绍什么知府家里的儿子,就在俺们这地儿,找个靠谱的人家有就行了。心气那样高干什么?俺看你啊,就是当官当上了瘾,吃惯了嘴的油煎豆腐,这下子好了,婚事没见影,倒把个姑爷搭了进去。”老太太冲着单老爷子发火,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哭得稀里哗啦停不下来,在老太太的心里,她的这个姑爷的位置甚至高过了自己的闺女王夫人!女婿虽然和老丈人的关系不太好,但是,大节小气礼物都备得细心齐整,样样不缺。隔三差五的还派人送些钱去。在老太太的眼里,自己的姑爷那就是一座最为稳妥安全的靠山,现在,靠山忽然就出了事,那还了得!
和老太太不同的是,那个病师爷歪歪的脸上竟然十分的平静。平静的让人以为他是睡着了,或者就根本没有听见王老太爷子刚刚说的话。靠近细瞅,眼珠子还在那里转动。还好,没被吓出个新的毛病来!王老太爷见病师爷还能撑得住,就向前再靠了靠说:“亲家,那个县衙里派人来了,到俺家里给小凤提亲,你猜他来提的是谁吗?当今的县太爷,不过,人家已经有了正妻了。你说。这件事靠谱吗?那么多的事情都挤到了一起,好事坏事扎堆争着朝着家里跑,儿子又不在,俺想想头都大了好几圈。。”。听了这些,病师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丝笑纹来,很诡异的挂了在那张扭七别八的脸上,就想一棵老榆树上结得那些吊死鬼.{当地一种喜欢结根小细绳子,把自己挂在树上飘来荡去的奇怪的虫子,人们俗称它们为吊死鬼}。
见自己的亲家晃动着一脑袋的闪闪发光的银针,不知道在那里半闭着眼睛想些什么,王老太爷从心底服了!不愧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练出来的老油子,老江湖!遇事就是能沉得住气。病师爷在那里独自掐算了半天,边示意老太太拿笔来,哆嗦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写下了“去求县太爷,先救人!火速。”见亲家开的这个方子,王老太爷心里十分的奇怪。儿子是被土匪给绑走了的,救人应该先去找他们商量商量砍砍价,争取把王家的损失最大限度的降下来。不过,那都是些个不讲道理的主,要是惹恼了他们,说不上王家的损失还会大幅度的再什上去。王老爷子左右为难,他心疼钱,更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按说,那个老谋深算的单师爷出这个点子自有他的道理,他不会害了自己的姑爷的。说不定他比谁都更着急,只是练就了一身的不显山不露水的硬功夫罢了,
王老太爷有一点不明白的是,这就是一张头疼医脚的怪药方,亏了没当医生,就这样的庸医还不都把人给活活治死?土匪绑了儿子,自己却跑去跟人家县太爷要人。,难道县太爷和那些绑匪是一伙的?让王老太爷子想了半天才想清楚的就是,单师爷在县衙里混了大半辈子,这些坏事说不上就经常干,已经是熟门熟路的了!不管有没有用,死马当作活马医,就试试看吧。老爷子决定,明天就去县衙喊冤!
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一大清早,王老爷子就起床了。让管家王二把十多个护院的打手也招集起来,吸取了儿子的血的经验教训,这次,多带些人,省得一不小心又会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再钻了空子!想想这些,王老爷就觉得后脊梁上凉风刮得嗖嗖的。还夹住碎碎的雪花一个劲的向脖子里灌着。一辈子大大咧咧的王老太爷,在心里都产生了这样一种新想法。家里得雇个手艺高明的化妆师来,出门画成个花猫脸,再披上烂蓑衣扣上破斗笠,搞得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是谁了,那样的话,才是保险的。
现在,不管是不是保险的问题了,是那个什么县太爷肯不肯帮这个忙的问题了。作了充分的准备,又带些钱。王老太爷子就带着十多个人组成的喊冤队伍出发了。
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县衙里,刚到了门口,王老太爷子就惊奇的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老眼了!只见跑到王家大院里去提亲,话说得优美动听,死人都被他说的从地上爬起来跑了的面条子,正两眼笑成了一条线。会算一样的站在了门口,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作着一副欢迎的姿态,只差拿旗呐喊了。
“俺的个老太爷,你带了这么一大帮子人作什么?来打架啊!”面条子故作惊讶。“到了你这里打架还缺人手啊!俺是怕在你们费尽周折治理的好地方,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一不小心再被人给绑了变成大金条子,大元宝。所以就多带几个人来喊喊冤诉诉苦,你们的县太爷呢?俺可是拼了这条老命过来见他的。王老爷子向面条子的身后看去,他想看看那个想把自己那个长得天仙一般的宝贝孙女娶回去的人,长得如何。:“俺的老太爷,你就不用向里面这样拼命的看了!这两家要是结了亲,有你看够的那一天。快请进吧,俺家的老爷外出办事去了!”面条子神秘的一笑,这一笑又把个王老太爷吓了一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怎么学的这种笑法?就俺这个胆量,一天要是见你笑三次。估计早就蹬了腿了。”“这种笑法俺天生就会!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你看习惯了就好了。你要是一天不见俺笑上一遍啊恐怕还吃不下饭呢。”面条子把王老太爷请进了县衙会客室里,殷勤的献上热气腾腾的香茶。趴在王老爷子耳边说:“怎么样,俺家老爷够仁义的吧?俺昨天回来如此这般的再添油加醋的说了六王爷的事,老爷很震怒。也很重视,立刻就派人去查找你儿子的下落,这不,很快的就有了回音。老爷很高兴,他一大早上就叫俺在县衙里等你老人家的大驾光临,他自己呢,带了几个人,去跟土匪他们谈判去了。”面条子说完了上述一番话后,很是得意,在等着王老爷子嘴里往外蹦上长长的一串感谢话呢!谁知,等了半天没见回音,定睛一看。王老爷子像是着了魔一样,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如梦方醒的说道:“看来还真就是一伙的啊!怪不得说鳖通鳖路,蟹走蟹窟。。。通路子!”“你说什么呢,老爷子,俺县衙怎么能和土匪打成一片呢?这个土匪人家是个好土匪,善良得不得了!听说才占山为了王,大旗挂上没几天,还听说,那个领头的还是个女的呢!有人说见过她了。白衣白裙骑着匹白马,就如从天上飘下来的小白云!”面条子说着。眼里洋溢着向往的神色“俺本来也想跟着老爷去看看仙女去的,可是老爷不带,嫌俺的样子会影响了县衙在土匪窝里的美好形象!你老人家给评评理,俺天天就在老爷的眼皮子底下晃来颠去的,也没见他被俺吓得吃不下饭。”面条子在那里自怨自艾着,顾影自怜着喋喋不休。王老太爷则像傻了一样的嘀咕着:“这土匪还这么好的?还是天上的仙女下来干的。那仙女怎么就看上了俺儿子。。。俺算是看透了,瞎活了六七十年了!”他唉声叹气的摇着头。